楚顏將朱皇後抱到殿前的椅子上坐下，靖安看著她身上裹著厚厚的大裘才感覺放心些。

入夜，立秋後天已垂垂涼了。

“你找我？”靖安低著頭，聲音平淡。

“靖安。”想好的話倒是如何都說不出來了。

“陛下，我求求您，最後一次了。”

次日早朝後，帝王又來了，她這時該當睡的正沉。

“陛下……”朱皇後諦視著這個相伴近二十餘載的男人，高大偉岸，果斷可靠，彷彿跟著他就能無所害怕。可她曉得不是如許的，這個男人方纔抓著本身的手在悄悄的抖，這個男人守著她的神情透著不安與軟弱，雙鬢早染上秋霜。這個男人是天下的帝王，是她的丈夫，是她和女兒全數的依托，她捨不得……俄然間，就有些怨了，不知不覺間紅了眼眶。

大寶寺裡誦經聲不斷，帝王更是請了慧明大師親身祈福，爐中香火從未落地。

“母後！”一聲哭喊驚破了喧鬨的氛圍，靖安不成置信的晃著朱皇後的身子，眼淚卻搶先恐後的湧了出來。巧兒“砰”的一聲跪倒在地，皇後孃娘她……

他啊，夙來不信神佛的他竟揹著她做了這些事嗎。她曉得他日日都來，偶然是深夜，偶然是早朝前，偶然她昏睡著，偶然她醒著，偶然她想醒了想看看他，他聽到動靜卻走了。

“陛下，如果衛嶸還活著該多好。”她一開口眼淚就掉了下來。如果他活著的話，當時阿羲會嫁給阿顏，而我，也終能肆無顧忌的愛著你。

朱皇後望著燈火垂垂走近的少年，冷傲的五官中模糊能看到那小我的陳跡，恍忽間墮入了魔障，喃喃道：“衛嶸，對不起，冇有他……”

荷燈落在地上，火光掙紮著閃了閃，終是燃燒了，煙花閉幕，隻餘殘燼。

不防被丈夫握住了手，她笑著反握歸去，叫他放心。遠遠的，瞥見合歡開得恰好。

“求您廢了太子，貶為庶人也好，放逐千裡也罷，求您廢了他吧。”

朱皇後曉得她多數就是這個反應，也不覺驚奇，隻問道：“阿羲還不想嫁人嗎，可母後卻想看看你穿上嫁衣的模樣呢，想看著我的女兒出嫁呢，母後真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帝王緊擁著皇後，太子和公主陪在他們兩側。

漸漸偎進被中，背過身，柔弱的身子微抖，隻感覺痛苦從心中湧出漸漸跟著血液滿盈滿身，明顯酸楚到了極致恰好又帶著淺淺的甜。

朱皇後醒來的時候，萬籟俱寂唯餘更漏聲聲，隔著昏黃的燈火恍然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地？微微闔眼，一個不經意彷彿又會墮入昏睡中，她想著如許也好，等哪日再醒不來了也發覺不到驚駭和沉淪了。

“時也命也，了因果業障。”

宮人們一個接一個的跪下，模糊有抽泣之聲傳出，一片跪倒的禁衛軍，鎧甲在月色下反射出冷硬的光芒。

楚雲羞得滿臉通紅，恰好此中又透著些微微的苦澀，跺頓腳恨恨的跑走了。

很多年後這一幕還深烙在時人的影象中，他們的皇後和順嫻雅，寂靜的看天涯的煙花，偶爾暴露一個歡樂的笑容，他們敬若天神般嚴肅的天子，目光隻落在皇後身上，流露著和順。

“妾豈敢，娘娘養好身子纔是端莊事。”王貴妃言道，攬著楚雲上前。

靖安驚奇抬眸，這才正色看他：“為何？禮部不是在看日子嗎，並且現在母後還病著，我冇有彆的心機，後宮前朝現下甚麼景象你該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