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門,才瞥見瓷器茶具打了一地。五姨娘不由歎了口氣,不知是喜是憂。小婉到底比她強,是個爭強好勝的,不像她平生都隻要被人拿捏的份,但是生在如許的人家又是庶女過分爭強好勝一定是功德啊,她隻怕這孩子要自苦啊。
靖安換了一件淡黃繡紫薇花的褙子,順手取了支簪子挽了個髻,問道:“太子何時走的。”
王婉俄然又想起阿誰靖安公主來,統統的事都因她而起。卻冇有一人敢說她半句。不由喃喃道“為何有人生來就高高在上,從不知人間痛苦?”她既冇有誇姣的德行又冇有超卓的學問,卻隻是因為生在帝王家,三千繁華儘係一身,憑甚麼?
“公主醒了嗎?”約莫是聽到了動靜,外間的宮女柔聲問道,靖安淺淺應了聲。
婢女神采慘白,額前的盜汗一層層往外滲,兩腿更是像站不穩一樣,身形微晃,已經引來兩個嬤嬤不滿的目光,殿前失禮,這罪名她擔負不起,故而雖是痛的咬破嘴唇卻不敢多說一句。
“四女人,你好歹吃一點吧,身子弄壞了可如何行啊”說話的是個和順的婦人,中規中矩的打扮,柔聲細語。屋裡卻冇有任何動靜,那婦人擔憂的看了眼身後的嬤嬤“四蜜斯如許你們如何也不曉得勸勸。”
“回公主話,乾元宮遣人來請,太子殿下走了有一會兒了。”靖安未曾發覺,提到太子時那小宮女的神采一陣發白,兩腿都打著顫。
靖安卻冇法答覆他,一句話都答不出來。她想問問他,恨嗎?恨她嗎?在分開人間的最後一刻裡,除了再也護不住皇姐外,就冇有一丁點的恨嗎?但是麵前的阿顏甚麼也不曉得,她統統的話都堵在喉嚨,但是那又如何樣呢。不管她的到來會給將來帶來多大的變數,她決不肯讓阿顏再那樣孤傲的死去。
少年抬起手不動聲色的拍著靖安的後背安撫著她,一下一下極儘和順。
“皇姐,如何了,是誰給你委曲受了?”
想來阿顏是未見過父皇就先來的芳華殿了,靖放心下不由一暖。
“五姨娘,四蜜斯甚麼脾氣您不是不曉得,我們做下人的如何好多勸啊”那嬤嬤為莫非,四蜜斯的麵貌倒是隨了五姨娘,一派江南女子的清秀動聽,隻是這心啊,可大著呢,看著一副溫溫婉婉的模樣,眼裡卻容不了多少沙子。
“奴婢……奴婢欺瞞了公主殿下,七日前在書院裡及時救下公主的並非是院主夫人李氏,而是……而是謝家的二公子謝謙之。”
聞言,王婉更加難受起來。那日從宮中迴轉,本就勞累不堪,安知父親曉得此事竟當庭斥之,說她身為王家後代,怎能於宮中奏胡人之技,將公主引入歧途。明顯是她被難堪了,明顯是靖安公主不潔身自好,怎能怪到她的頭上,她自是不平回嘴。父親卻說,如此,則應力拒公主。力拒?她王婉不過是一小小的庶女,如何敢力拒公主,隻怕死了也隻是給王家徒添一個雋譽罷了。是以事父親罰了她禁足。
“阿顏,我隻是想你了,讓皇姐再抱一會,就一會兒。”她突如其來的靠近與依靠讓楚顏有些驚奇,固然不曉得為何但這總歸是好的。
……
靖安是在七日前俄然變成如許的,七日之前究竟產生了甚麼,靖安又是如何曉得的阿誰王家庶女,又為何要無端難為人家。他的皇姐雖是混鬨慣了的,但該有的分寸還是有的,如許不顧及皇家名聲,自損一千折敵八百的事情並不像她會做的。細理著這些事的線索,待楚顏回過神時已感覺滿身生硬,手臂痠痛,靖安彷彿把滿身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他到底幼年又連日馳驅天然是經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