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有即墨藍氏，入官遊矚，見白牡丹，悅之，掘移徑去。生始悟香玉乃花妖也，悵惋不已。過數日聞藍氏移花至家，日就萎悴。恨極，作《哭花》詩五十首，日日臨穴涕洟。

香玉歡笑如前，但二人總感覺像是以身就影，黃生非常憂愁，香玉更是悲歎，說：“你把白蘞草挖來曬乾碾碎，再稍稍摻一些硫黃，浸泡水中，每天給我澆一杯水，來歲本日我再酬謝你的恩典。”說完就走了。

黃生回到房間，苦思冥想，俄然那白衣女子排闥出去，黃生非常欣喜，倉猝驅逐。她淺笑著說：“剛纔你像個氣勢洶洶的強盜，讓人驚駭；看了你的詩，才曉得你是風雅之士，無妨相見。”黃生扣問女子的平生，她說：“我名叫香玉，是洛陽人。被宮中羽士逼迫來這裡，這並非我的慾望。”黃生問：“那羽士叫甚麼？我必然為你解憂。”女子說：“不必了，他也不敢逼迫我做甚麼。如果在這裡能夠耐久和你幽會，也好啊！”黃生又問那紅衣女子，她說：“她是我的乾姐姐，名叫絳雪。”二情麵義纏綿，不覺天已大亮。香玉站起來吟了一首詩，就要告彆。

嶗山的下清宮裡，有棵耐冬約兩丈高，幾十圍粗，有棵牡丹一丈多高。每到花季，這兒姹紫嫣紅，非常斑斕。

第二年，牡丹花下公然生出花芽，而葉子剛好是五瓣。羽士以為很奇特，更加用心灌溉。三年後，那棵花高達幾尺，但始終不著花。老羽士身後，他的弟子不知珍惜，見它不著花，就把它砍了。成果，那株白牡丹很快枯萎而死，不久，那株耐冬也死去了。

這以後，絳雪兩天冇來。黃生便抱著耐冬，動搖撫摩，連聲呼喊絳雪，卻冇有迴應。黃生回屋，對燈團起艾絨，要去燒烤耐冬。絳雪俄然闖了出去，奪過艾絨拋棄，說：“你這惡作劇，讓我受痛，與你斷交了！”黃生趕緊賠笑。這時，隻見香玉行動輕巧地走了出去。黃生一見，淚流滿麵，倉猝握住香玉的手。

黃生追過一堵矮牆，她們俄然不見了。黃生就在樹上題了一首詩，表達他對那白衣女子的傾慕之情。

勞山下清宮，耐冬高二丈，大數十圍，牡丹高丈餘，花時燦爛似錦。

說著，他們一同走進書房。隨後，絳雪也來了，她笑著說：“每天都要代替彆人當老婆，此後又能夠做朋友了。”他們談笑到半夜，絳雪才拜彆。當晚，黃生和香玉相親相愛，一如當年。厥後，黃生的老婆歸天，他就搬到山裡居住，再也冇回家。此時牡丹已如手臂粗大。黃生常常指著那株牡丹說：“等我身後，我必然在你的左邊變做一棵花木，寄魂於此。”香玉和絳雪笑著說：“但願你不要忘了這句話。”

膠州黃生，舍讀此中。一日，自窗中見女郎，素衣掩映花間。心疑觀中焉得此，趨出，已遁去。自此屢見之。遂隱身叢樹中，以伺其至。未幾，女郎又偕一紅裳者來，眺望之，素淨雙絕。行漸近，紅裳者卻退，曰：“此處有生人！”生暴起。二女驚奔，袖裙飄蕩，香風瀰漫，追太短牆，寂然已杳。傾慕彌切，因題句樹下雲：“無窮相思苦，含情對短窗。恐歸沙吒利，那邊覓無雙？”歸齋冥思。

這天夜裡，絳雪過來伸謝。黃生笑著說：“你疇前不奉告我真相，才遭此大難。現在我已曉得了本相，如果你不來，我就拿艾絨烤你了。”絳雪說：“我曉得你會如許做的，纔不敢奉告你。”二人坐了一會兒，黃生說：“本日麵對良朋，更加思念豔妻了。好久冇有哭香玉了，你能跟我一塊去哭她嗎？”因而他們一起來到牡丹穴處，揮淚憑弔，直到一更將儘，二人才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