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謂郎曰:“妾從君二年,業生子,能夠彆矣。久恐為君禍,悔之已晚。”郎聞言泣下,伏不起,曰:“卿不念呱呱者耶?”女亦淒然,很久曰:“必欲妾留,當舉架上書儘散之。”郎曰:“此卿故裡,乃仆性命,何出此言!”女不之強,曰:“妾亦知其稀有,不得不預報耳。”先是,親族或窺見女,無不駭絕,而又未聞其締姻何家,共詰之。郎不能作偽語,但默不言。人益疑,郵傳幾遍,聞於邑宰史公。史,閩人,少年進士。聞聲傾動,竊欲一睹麗容,因此拘郎與女。女聞知遁匿無跡。宰怒,收郎,斥革衣衿,梏械備加,務得女所自往。郎病篤無一言。械其婢,略得道其彷彿。宰覺得妖,命駕親臨其家。見書卷盈屋,多不堪搜,乃焚之庭中,煙結不散,瞑若陰霾。
郎一夜謂女曰:“凡人男女同居則生子,今與卿居久,何不然也?”女笑曰:“君日讀書,妾固謂無益。今即佳耦一章,尚未了悟,床笫二字有工夫。”郎驚問:“何工夫?”女笑不言。少間潛迎就之。郎樂極曰:“我不料佳耦之樂,有不成言傳者。”因而逢人輒道,無有不掩口者。女知而責之,郎曰:“鑽穴逾隙者始不成以告人,嫡親之樂人所皆有,何諱焉?”過八玄月,女果舉一男,買媼撫字之。
出處:《子不語》
彭城郎玉柱,其先世官至太守,居官廉,得俸不治出產,積書盈屋。至玉柱尤癡。家苦貧,無物不鬻,唯父藏書,一卷不忍置。父在時,曾書《勸學篇》粘其座右,郎日諷誦;又幛以素紗,唯恐消逝。非為乾祿,實信書中真有金粟。日夜研讀,無問寒暑。年二十餘,不求婚朽,冀卷中美人自至。見賓親不知溫涼,三數語後,則誦聲高文,客逡巡自去。每文宗臨試,輒首拔之,而苦不得售。
一天,郎玉柱正讀得努力,竟冇有重視到顏如玉的到來,俄然瞅見她,倉猝把書卷袒護起來,但顏如玉已消逝了。郎玉柱非常驚駭,將書翻了個底朝天,也冇找到。最後,仍舊在《漢書》第八卷中找到她,連頁數都不差。他再跪下祈求,併發誓不再讀書。顏如玉這才走下來,和他下棋,說:“假定三天後你棋術還不精,我必然再走。”到了第三天,郎玉柱在一局棋裡俄然贏了顏如玉兩個子,顏如玉非常歡暢,又教他操琴,限他五天奏好一支曲子。郎玉柱手眼並用,專注地練習,日子久了,他順手彈來都應合節拍。因而,顏如玉每天陪他喝酒遊戲,他歡愉極了,把讀書的事全拋到了腦後。顏如玉又鼓勵他外出,四周結識朋友,成果他蕭灑俶儻的名聲越來越大。顏如玉說:“現在郎君能夠去插手科考了。”
郎玉柱說:“這是你的故裡,也是我的性命,為何說出如許的話!”顏如玉並不勉強他,說:“我也曉得這是定命,隻是不得不提早奉告你。”先前,郎氏親族中有人窺見過顏如玉,都大吃一驚,卻冇傳聞過女子的家在那裡,是以都來扣問他。郎玉柱不曉得扯謊,隻是沉默不語。人們更加猜忌,到處傳言,最後被縣令史公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