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梨劃出道弧線，老夫顫巍巍伸手去接。就在指尖觸到果皮的頃刻，賈繁華袖中飛出一道銀光。削鐵如泥的波斯彎刀將梨子劈成兩半，汁水濺在焦土上滋滋作響。

"想要金梨？"他使了個眼色，兩個仆人立即堵住羽士來路，"拿你腰間玉佩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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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繁華嗤笑一聲，金梨在指尖轉了個圈。這梨樹是他花重金從波斯販子手裡買的異種，每日需灌溉三桶山泉水。現在大旱三年，全鎮就他院中那口老井還能出水，偏生這金梨嬌貴得很，多一滴少一滴都要落果。

賈繁華渾身發冷。他俄然想起三年前阿誰雲遊和尚臨死前的謾罵："以人血養妖木，來日必為妖木所噬。"護心鏡燙得鑽心，他發狠扯斷頸繩，銅鏡落地竟摔出個赤色八卦圖案。

羽士抱著繈褓走出梨園時，饑民們早已逃散。懷中的嬰兒展開眼睛，瞳孔是妖異的梨花腔。東南天涯悶雷轉動，三年來的第一場雨，終究落了下來。

"不！這是我的梨園！我的......"慘叫戛但是止。最後一縷血肉被吸乾時，懸在枝頭的金梨俄然全數炸開，每個果核裡都裹著枚帶血的人牙。

"賈老爺，求您賞口水吧！"瘸腿的老夫把額頭磕出血印，"我家孫子快渴死了......"

羽士身形一晃已到產房前，賈繁華剛要禁止，忽覺腳底發麻。低頭看去，金梨樹根不知何時穿透青磚，正順著他的蟒皮靴往上爬。樹根裡流淌的不再是汁液，而是暗紅的血。

"大膽妖道！"賈繁華又驚又怒。護心鏡俄然發燙，燙得他胸口皮肉滋滋作響。這羽士公然不是凡人，但他賈繁華能橫行鄉裡，靠的可不但是狠辣。

"哎呀，手滑了。"賈繁華撣了撣底子不存在的灰塵，仆人們共同地收回轟笑。他俄然沉下臉，蟒皮靴碾過地上的梨渣："再敢聒噪，下次劈的可就是人頭了。"

"福生無量天尊。"羽士打了個頓首，"賈員外可否舍貧道一顆金梨？"

"好個千機連弩。"羽士輕彈鬥笠，三支毒箭叮叮落地，"賈員外連軍器都敢私藏，難怪能在這旱魃殘虐之地養出金梨。"他俄然轉頭看向東南邊，那邊模糊傳來孩童哭泣。

產房裡傳來嬰兒哭泣，卻不是人聲，倒像幼貓哀鳴。黑霧中跌出個血人，恰是接生婆。她半張臉爬滿青色血管，手指著屋內嘶喊："孩子...孩子身上長著梨樹枝！"

梨場空中開端震驚，金梨樹根如巨蟒破土。賈繁華想逃，卻發明雙腳已被樹根纏住。他驚駭地看到那些根鬚正在吸食本身的血肉，本來枯瘦的根莖垂垂飽滿發亮，開出妖異的赤色梨花。

棲霞鎮的黃土被驕陽曬得發白，賈繁華捋了捋綢衫上的金線滾邊，眯眼看著梨園外跪成一片的饑民。他手裡把玩著個金梨，果皮在陽光下泛著妖異的釉光。

賈繁華順著望去，神采驟變。梨園深處不知何時起了團黑霧，霧中模糊可見他上月剛納的第七房小妾正在臨蓐。接生婆的尖叫刺破死寂："妖、妖怪啊！"

賈繁華瞳孔微縮。這羽士看下落魄，吐字時卻模糊有金石之音。他下認識摸了摸胸口的護心鏡——三年前阿誰雲遊和尚被亂棍打死前，也說過近似的話。

暗處弓弦輕響，三支淬毒的弩箭直取羽士後心。這是重金購自錦衣衛的連環弩，箭鏃喂的是南疆蠱毒，中者渾身腐敗七日方死。賈繁華嘴角剛揚起，卻見羽士反手摘下鬥笠，弩箭冇入竹篾竟如泥牛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