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屋子裡俄然傳來一聲纖細脆響。兩人悚然一驚,發明聲音是發自那一尊擱在屋角的貔貅。藥慎行拿起來查驗,隻看了一眼,神采便“唰”地煞白一片。
許一城調子驀地降低:“你還不明白嗎?維禮搏命送信,申明此事已不是甚麼私家仇怨,說不定乾係到全部東陵的安危!”
酬酢幾句,沈默問他們甚麼事。藥慎行把東陵盜掘和宗室拜托的事講了一遍,把毓方送的玉貔貅拿出來擱桌子上,說這事得請您決計。沈默雙手拄起柺杖,沉默不語。
他聲音不大,卻震得房梁嗡嗡直響,言語誅心,藥慎行麵上掛不住,沉著臉道:“說得冠冕堂皇,彆覺得我不曉得。你在清華學的阿誰甚麼勞什子考古,還不就是把挖墳換個好詞兒麼?你阿誰教員李濟,不也是到處亂挖麼?”
藥慎行一聽,心想這清朝遺老公然是來求五脈做這件事,心中有些難堪。
藥慎行悄悄鬆了一口氣,富老公又是“乾係嚴峻”,又是“駭人聽聞”,還覺得是甚麼驚天動地的詭計,本來不過是個妃子墓被盜罷了,便轉頭去看許一城,卻發明他神采目光嚴峻,忍不住內心發笑:到底是個冇見過世麵的,對古玩行當的人來講,這類事司空見慣,真算不得甚麼大事,若冇了土夫子,還怕古玩冇了貨源呢。
兩人聽到這個動靜,大為駭然。東陵在直隸遵化州馬蘭峪,內裡葬有順治、康熙、乾隆、鹹豐、同治五個天子,包含慈禧、慈安在內的十四個皇後和一百多個嬪妃,是清宗室第一大陵。清帝退位十七年,餘威猶在,以是官方固然盜墓成風,但皇室陵墓一向還儲存無缺。想不到本日終究呈現了第一個吃螃蟹的賊,竟然動起了東陵的主張。
一夜無話,到了次日淩晨,兩人起床,用過早餐以後與毓方和富老公拜彆。他們出了門口還冇上馬車,就聽遠處傳來一陣發動機轟鳴聲,一輛塗成吵嘴色彩的倫士大卡車氣勢洶洶地衝過來,恰好停在馬車中間。兩匹轅馬嚇得不輕,連連尥蹶子,才被車伕安撫住。
藥慎行一看,曉得明天是推托不了了,隻得說好,我們倆去,但你得奉告我們去哪兒。富老公曉得藥慎行的企圖,便把視野轉向劉一鳴和黃克武:“我帶你家大人去城東郊永定河邊的高碑店,明天就回城。”
莫非說陳維禮搏命通報的資訊是,這些日本人覬覦的目標不是淺顯墓穴,而是東陵?
藥慎行躊躇半晌:“茲事體大,不是鄙人所能做主。等我回稟族長,再給您答覆。不過……”他拖長調子,去看許一城:“至於許兄弟甚麼意義,我就不敢做主了。”他這是表示,許一城跟五脈不是一回事,得分開算。
毓方目光一凜:“恰是!若單單隻是這一個皇貴妃的墓,倒也算了。可凡事有一即有二,有二必有三。這夥盜墓賊膽小包天,又對清陵佈局非常熟稔,本日挖了皇貴妃的墓,不成能止步於此,隻會把胃口養得更大,明天說不定就會去打皇陵的主張。若不及時逮住他們,隻怕全部東陵都危如累卵!危如累卵啊,全部東陵啊!”
毓方摺扇“啪”地砸在手掌上,恨恨地“咳”了一聲:“這個不消查。就在兩個月前,三月二十九日,一夥能人帶著火器進了惠陵妃園,盜掘淑慎皇貴妃的陵寢,把內裡的陪葬劫奪一空,遺骨扔在墓道半途。我大清退位不過十幾年風景,竟然出瞭如許的事!真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