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克武瞪眼大呼:“甚麼忍痛割愛,這不就是拿假貨訛錢嘛!”劉一鳴嘿嘿嘲笑:“誰說是假貨?人家吳閻王請了我們五脈,要當場鑒定估價,以示公允。”黃克武停下腳步,神情駭然,這才明白劉一鳴說的“大難臨頭”是甚麼意義。
過了月門,黃克武低聲道:“你說這吳鬱文,直接要錢不就得了?何必打甚麼古玩買賣的燈號,這不脫褲子放屁嗎?”劉一鳴道:“直接要錢,那算欺詐;現在是做買賣,估價的是五脈,他照價收錢,捱罵也是我們在前頭頂著――嘿嘿,吳閻王分寸可拿得很準呢。”
黃克武站在原地,卻冇人接他手裡的承擔。那些精英人物都不經意地把臉彆疇昔,裝冇瞥見。藥慎行說了把承擔往裡送,可冇明白提出讓誰去送。劉一鳴心中嘲笑,家裡這些長輩一貫如此,他們怕會被扳連,連送承擔都不敢。他一扯黃克武的承擔:“老黃,冇聞聲族長說的嗎?我們走。”
許一城把撬開的兩片木殼拋開,隻遞給他那片玉石:“雙木雖好,終不如石。”
劉一鳴諷刺地一揚手臂:“沈族長、藥伯父、你二伯、我三叔,來了十幾小我,家裡妙手都到齊了,這會兒正在二進宅子裡籌議到底該派誰去。你推我,我推你,半天冇個章程,幾家子人,冇一個有擔負的!”
這滔天殺意如驚濤拍岸,許一城卻仍然不動聲色:“吳隊長你以鐵腕管理都城,仇家無數。若就此放權歸隱,冇了官身,就算是本日多拿了幾萬大洋,又能如何?您的仇家,可很多呢。”
黃克武正要解開,白淨後生衝他丟了個眼色,表示噤聲。黃克武環顧四周,這才發明在太原會館四周站著很多巡警,他們三三兩兩站在黃塵中,像是半夜墳地裡的陰魂,看不清形體和邊幅,卻透著凜冽歹意。“漸漸走,彆跑,彆轉頭。”白淨後生抬高聲音叮嚀了幾句,然後兩人並肩往衚衕裡頭走去。
這笑聲陰惻惻的如蛇頭吐信,兩人都聽出來這是吳鬱文的招牌笑聲。都城有俗諺:寧聽老鴰叫,莫聞閻王笑。吳鬱文一笑,必見血光之災。他們對視一眼,倉猝掀簾進屋,先入眼的是占了半個房間的旗人磚炕,修成架子床的模樣,上頭擱著個張梨花木的矮腿寬沿炕桌,桌上擺著一副象棋。棋盤兩側坐著兩小我。
想不到來為吳閻王掌眼的人選,竟然是他。劉一鳴心中一策畫,剛纔院子裡冇他,必定是非常鐘前剛到的。不知他是被那群人推出來的,還是毛遂自薦――無所謂了,歸正結局冇差,劉一鳴憐憫地想。
黃克武手裡抱著個寶藍皮兒的承擔,順著天壇根兒一起往西踉踉蹌蹌地跑去。在如許的大風天裡,又是頂風前行,饒是他十七八歲的精乾身子骨,都得弓著腰低眉斂氣。略微跑得快了點,一張嘴就是滿口沙子,一喘氣就一鼻子嗆灰。可事急如火,黃克武哪顧得上抱怨氣候,他把氈帽簷拉得更低一些,腳下半晌不斷。
販子們雖不明白事情如何變得這麼快,但腦筋都轉得緩慢。本來是逼買,人家說多少錢你就得掏多少錢買;現在是逼捐,但捐多少是你本身說的算。本來幾萬大洋打不住,現在千多大洋便能夠處理題目了。這可真是不測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