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後冷靜凝睇何肅,終究緩緩施禮,“臣妾服從。”
有歡歌笑語,有清越琴聲。
“怎會健忘?”
“是嗎……”王後舉手撫著髮鬢,輕聲道,“不瞞大王,臣妾也是記得的。”
“王後,莫非不想再見紹兒一麵?”何肅忽問。
當初如何戰戰兢兢地跨進王子府,洞房花燭夜,偷偷掀了紅巾一角,悄悄瞥了何肅第一眼;如何滿心歡樂地在何肅耳邊低語,說她腹中有了他的骨肉;如安在後宮裡盛裝打扮,當著世人的麵,安閒地接了王後的璽印。
何肅細心打量劈麵的老婆一眼,俄然笑道:“寡人俄然感覺,自你成為後宮之主後,以本日最美。”
王後臉上暴露帶著一絲打動的驚奇,“大王……還記得臣妾初進王子府的模樣?”
但大王的神采,卻涓滴不像在開打趣。
“說得好。”何肅舉了舉杯,“徹夜的王後,讓寡人想起了多年前初進王子府的王後。光陰如梭,我們做伉儷本來已經這麼些年了。”他的語氣也不經意地像多年前那樣和順。
現在華衣儘褪,青絲懶梳,冷冷宮院內閒看浮雲悠然,內心偶爾記起的,倒是那些平常覺得微不敷道的小事。
何肅好一會兒冇有作聲,緩緩走近本身的老婆,伸出食指,像疇前恩密意重時那般,悄悄挑起她肥胖的下巴。
“甚麼?”王後驚奇地仰開端。
本來……當日的統統,本來大王還記得。
深宮蕭瑟院中人,再無蜂蝶慕暗香。
王子府,當時何肅的王子府。
何肅公然早已命人籌辦了酒菜,隔著珠簾,就著月下風景對案滿飲。
“臣妾……”王後刻畫得精美非常的臉閃過一絲悵惘,“臣妾不曉得該說些甚麼。”
夜色下的冷宮一片暗淡,何肅聳峙在門前,身影近在天涯,但要看清他眸底的一分一毫,又彷彿隔得遠了,隻捕獲到一片模恍惚糊的影子。
久未動過的門鎖收回輕微響聲,褪儘華衣的歸樂王後在陰暗中癡鈍地昂首,瞥見門外嚴肅而熟諳的身影。
歸樂王後自知必死,大不了白綾毒酒二者選其一,早做好了一了百了的籌辦。冇想到何肅親臨,言辭舉止竟和猜想中的大為分歧,畢竟是多年伉儷,又聽他提起兒子,心腸頓時軟了三分,神態便冇有之前那般冷傲,低下頭,幽幽應道:“臣妾泄漏大王伏兵之事;父親擅權;大哥違背王令,擁兵自重,和大王對峙。樂氏一門,犯的……都是極刑。”
假定,他們的鮮血染紅疆場,那片被熾熱的血感化過的地盤,將長出最富強的野草。
好好一雙伉儷,就這麼一步一步,和家仇國恨纏到了一起,現在除了斬不竭理還亂的絲絲肉痛,還剩甚麼?
歸樂王何肅跨進房門,說道:“你大哥樂震與飛照行一戰後,驚駭雲常雄師再度攻擊,已經領著殘兵遠遠逃離都城了。”
他語氣安靜,出奇地冇有大怒。
恰好樂家家規森嚴,她又貴為王子妃,身份與旁人分歧,不能和世人一起笑鬨,隻能隔側重重院牆,聽他們的笑聲模糊傳來。
何肅回身出去。內裡等著的侍女們一等大王出去,都魚貫迎了上來,手捧著方盤,內裡都是王後平常敬愛的衣裳飾品,連胭脂水粉和各味熏香都齊備了。
“為甚麼不肯?”何肅感喟,反問。
歸樂王後震了震,不敢置信地看向何肅,“大王……肯讓臣妾見紹兒?”兒子畢竟是孃的心頭肉,她的聲音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