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怔住。

有人扒開她的腦筋，狠狠撕著內裡的統統，用指甲摳，用鋒利的牙咬。

若不是楚北捷代東林王族立下誓詞不犯歸樂，使何肅再不消擔憂邊疆之患，何肅又怎能等閒變更雄師伏擊敬安王和王妃？

那樣，何肅忘恩負義搏鬥功臣的那一場沖天大火就不會與她有涓滴乾係，她也不會陰差陽錯流落東林，趕上歸樂的死敵楚北捷，乃至取出一顆芳心，雙手奉上。

陽鳳咬住唇，不答反問：“你為何騙我說那隻是迷藥？那藥固然不能侵犯身強力壯的大人，卻能夠置小孩子於死地，並且分量不需多，一點就夠。”

兩人不約而同想起東林王兩位王子的死，都沉默。

陽鳳彷彿被刺了一刀，撫著微凸的肚子猛退兩步，寂然跪倒，淚水盈眶，淒聲道：“我將藥送去王宮……半夜又俄然被大王召去，問我可知此藥可否毒死未成年的孩子……大王說東林王昏倒幾天並不能使東林真正大亂，假定東林落空兩位年幼的王子，內鬨會持續數年……娉婷，以後我被囚在王宮裡，甚麼動靜也傳不出來，真的一絲風聲都傳不出來啊！則尹……則尹又不在北崖裡……”她擔驚受怕多日，現在再也忍不住地放聲大哭起來。

“時勢變動，四國今後多亂。大將軍立下大功，激流勇退方是明智之舉。另有……”娉婷稍頓，又感喟道，“你們要謹慎何俠。”

“帶你走，我們歸隱山林，我會讓你過得比當日更好。”

除了大將軍夫人因為懷了孩子而脾氣古怪整日愁眉不展外，大將軍府內的其彆人都喜上眉梢。

“疇前？”娉婷失神地神馳半晌，眼中規複清冷，淡淡道，“不錯，疇前我們製出那藥時，你親口對我說，這藥會毒害小孩，有損天道，我們隻能用它當迷藥，不能用來殺人。”

不過是夢，醒不過來的夢。

冇有他們，本身會否早就在溫飽交煎中成為城外一副小小的枯骨？會否和赫赫揚揚的敬安王府冇有涓滴乾係？

娉婷像落空了統統力量，軟倒在椅上。

“你要再不聽我的話好好背兵法，我就奉告王妃去。”

陽鳳內心一沉，點頭道：“你說。”

娉婷並未如何俠預猜中那般震驚，隻是悄悄問：“王爺王妃已去，少爺對將來有甚麼籌算？”

陽鳳等待多日，見娉婷終究展開眼，憂色頓現，可一打仗娉婷的目光，內心突然發毛，硬生生打了個寒噤。“娉婷，你終究醒了。”這句話卡在喉嚨裡，在娉婷的瞪視下竟說不出來。

她眼眸中的和順、工緻、獵奇、滑頭，十足不在了，何俠隻瞥見藏在眸子深處的酷寒，另有不解和痛心。

是夢，這是夢。

陽鳳不忍心腸彆過臉去。

何俠欣然收回擊，垂眼道：“娉婷，你變了。”

“彆碰我。”讓人寒透心的冷冽話語，從齒間溢位。

何俠顧恤地凝睇娉婷，輕歎，“不管北漠將來如何，隻要能留住娉婷，我甚麼都情願做。”

娉婷劇震，緩緩回視何俠，慘痛笑道：“少爺不是狐疑娉婷會向著楚北捷嗎？不然也不會在楚北捷發誓不犯歸樂後，恐怕娉婷泄漏敬安王府的去處而逼娉婷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