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了鍋，加上一把用慣了的鋤頭，總算交夠了官兵要的鐵。豔陽彷彿冇有發覺它眼皮底下人們的憂憤煩悶，仍然精力奕奕地暉映著大地。

老羅傻了眼，抹抹眼淚，寂然道：“我們大王在時，可從冇要我們一次交三擔糧食。何俠，哼，何俠憑甚麼占了我們北漠？”

但隻要一回身，石頭又沉甸甸地壓了上來，幾近讓人堵塞。

“宣，雲常駙馬令，村中百姓按人頭算，每口上交糧食三擔，後日交齊，不得耽擱。”

“馬和羊……都……”

“彆說話，彆動。”則尹沉聲說，“我曉得了。”

阿漢氣鼓鼓地大步邁進籬笆，一屁股坐在院裡的石凳上，衝著則尹嚷嚷：“阿哥，不可了，我受不了了。我要從戎，打何俠這個賊子去！甚麼日子啊？糧食，哪來這麼多糧食？贍養了兵，我女人孩子如何辦？”

村民們憂心忡忡。

何況兵力差異？

“冇有冇有，我們可都是良民。”

“阿哥！阿哥！”

“你們誰是管事的？”當前一個，看起來是兵士們的隊長，騎在頓時傲然問道。

假定出山，確切會有很多熱血的北漠子民跟從他。但如許堆積起來的力量，即便再翻個倍，也毫不是何俠雄師的敵手。

若敵手不是何俠，若不顧慮妻兒，他是否還會在這裡冷靜揮動著鋤頭，讓那些暴戾的官兵奪去他辛苦勞作的服從？

亡國了。

“真是不讓人活了！”

一起疾走著到了山坡，則尹瞳孔一縮，目光停在一片草地上。草地上一片混亂，不知被多少人踩踏過。殷紅的血跡，持續到山坡的另一邊。

那隊長見他嚇到手腳顫栗，不屑地笑了起來，“良民？前麵五十裡的交口村也說他們是良民，竟然私藏了幾個北漠敗兵，全村一百一十七口，全數被我們給屠了。哼哼，我看要在這裡掛幾顆帶血的腦袋，你們才曉得甚麼是真正的良民。兄弟們，我們走！”

“我傳聞有一個……”人群裡飄出一句怯怯的話。

可現在，大王已死，北漠百姓卻被踩踏在侵入者的馬蹄下。

“交了鍋子，如何燒飯？”

“是、是，已經宣讀了。”

世人一片絕望，方纔有了點光彩的眼眸又暗淡下去，或蹲或倚著牆角，冷靜發楞。

“阿漢，快閉嘴，彆肇事。”陽鳳從屋裡倉促出來，指責地瞥了阿漢一眼，輕聲道，“何俠下了令，揭露一個有逆心的人就賞五兩金子呢。你如許嚷嚷，謹慎被人告上去。”

則尹聞聲抬開端，黃豆大的汗水淌得滿臉都是。

大師不作聲，都感覺喘不過氣來。

魏霆，他體味魏霆。

“不要再說了。”則尹放下鋤頭，“帶下水和陽鳳煮好的飯，該下田了。”

“甚麼事？”

官兵來交常常，肆意地策馬踏過他們辛苦耕作的地步。則尹的心彷彿被石頭壓著，石頭很重，活生生要把這顆心壓裂了，壓得流血。

世人絕望的眼睛驀地瞪大，目光集合到說話者身上。

明天要三斤鐵，明天又要甚麼呢？

“老羅，你哭甚麼？”

“大將軍……”

“糧食被搶了，屋子也被搜了，連剛長大的雞也冇了，我還怕甚麼？”阿漢愣頭愣腦道，“我不怕死。”

受儘淩辱，存亡不由己。

呼喊一聲，馬蹄聲又響。馬隊從村民麵前耀武揚威地疇昔，揚起一陣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