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鬥，何俠帶給那些不甘被壓迫的北漠子民的，隻要搏鬥，那會是一場比周晴大戰更悲慘的搏鬥。

若敵手不是何俠，若不顧慮妻兒，他是否還會在這裡冷靜揮動著鋤頭，讓那些暴戾的官兵奪去他辛苦勞作的服從？

魏霆忍不住走過來，低聲道：“如許下去，真會被活活逼死，倒不如……”

“你就是裡長？”隊長高低打量了裡長一眼，“駙馬爺的征糧令，你曉得了嗎？”

他對抗的不是彆人，而是何俠。

遠方的動靜在烏雲下隱晦地傳到偏僻的村落裡，傳播於竊保私語和驚懼的目光中。

砸了鍋，加上一把用慣了的鋤頭，總算交夠了官兵要的鐵。豔陽彷彿冇有發覺它眼皮底下人們的憂憤煩悶，仍然精力奕奕地暉映著大地。

集市一片冷落，鐵器店大門緊關。

“這……我就不曉得了……”

先是糧食，然後是每戶必須上交三斤鐵器，以供應軍隊打造兵器需求的質料。

“阿哥！阿哥！”

魏霆的話彷彿喚起了昔日的壯誌，則尹眼眸突然亮了亮，他渾身顫抖了一下，剛正的臉繃得緊緊的，神采在兩頰流星似的掠過，垂垂地，又暗淡下來。

他曾是大將軍，他曾手握北漠最高軍權，領著鬥誌昂揚的軍隊，高傲地揭示北漠的軍威，他曾發誓保衛他的大王和北漠的百姓。

則尹道：“他活著，已經算不錯了。”

受儘淩辱，存亡不由己。

那隊長見他嚇到手腳顫栗，不屑地笑了起來，“良民？前麵五十裡的交口村也說他們是良民，竟然私藏了幾個北漠敗兵，全村一百一十七口，全數被我們給屠了。哼哼，我看要在這裡掛幾顆帶血的腦袋，你們才曉得甚麼是真正的良民。兄弟們，我們走！”

魏霆與他們一同隱居，如同家人一樣，現在卻成了這副模樣。為魏霆包紮好了傷口，留他在床上歇息。其彆人出了房門，都如有所思。糧食上交後剩得未幾，陽鳳熬了一碗粥給魏霆，其彆人都吃山芋當晚餐。

村民們憂心忡忡。

阿漢氣鼓鼓地大步邁進籬笆，一屁股坐在院裡的石凳上，衝著則尹嚷嚷：“阿哥，不可了，我受不了了。我要從戎，打何俠這個賊子去！甚麼日子啊？糧食，哪來這麼多糧食？贍養了兵，我女人孩子如何辦？”

魏霆躺在山坡下，彷彿是一起滾下去的，草地上血淋淋一條軌跡。則尹衝了疇昔，半蹲下，把他悄悄扶起，“魏霆，你如何樣？”

“那彆人在哪？”

“我……”阿漢喉嚨哽了哽，到底還是垮下了肩膀，“想活有甚麼用？底子不讓人過日子……”聲音弱了下來。

“不如甚麼？北漠軍已被打散，誰能夠對抗何俠的雄師？”

“冇有冇有，我們可都是良民。”

“老裡長……”有人一把扯住宣讀完號令的裡長，央道，“你也曉得我家裡的日子，我老婆病了，糧食都換藥去了。彆說三擔，一擔也交不出啊。”

“那何俠……就這麼不講理？”

呼喊一聲，馬蹄聲又響。馬隊從村民麵前耀武揚威地疇昔，揚起一陣煙塵。

“交了鍋子，如何燒飯？”

“阿漢，快閉嘴，彆肇事。”陽鳳從屋裡倉促出來，指責地瞥了阿漢一眼，輕聲道，“何俠下了令，揭露一個有逆心的人就賞五兩金子呢。你如許嚷嚷，謹慎被人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