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淡然不敢和他鋒利的目光對視，低頭避過，忍不住開口道：“王爺平生豪放，手起劍落，稱心疆場，現在何必這般折磨一個女子，連帶著折磨本身。”

失了神采的眸子凝睇天涯，圓月高高吊掛在夜空中，霜雪一樣的清輝。

她緩緩將目光轉過來，緩緩起家，含笑，“王爺也該來了。”

“奉告她，我楚北捷此生，最恨又最愛的，隻要一小我。我再也不折磨她了，我給她個痛快。”楚北捷緊緊盯著燭光，彷彿那光裡有另一小我的影子，猛地一咬牙，“去，取她的性命返來！”

“王爺，冇酒了。”楚淡然放下酒壺，掃一眼地上已經空蕩蕩的三個酒罈，恭敬地問，“是否要部屬再取一些來？”

此月，照過花府，照過鎮北王府，照過典青峰之巔和那幽深絕穀……

燭光下，漂亮的臉不但不泛紅，反而烏青一片。

楚淡然一邊點頭，一邊細心記下，內心清楚這些都是娉婷常日愛吃的。

“不饒你，不放你。”他一下比一下鹵莽，肆意踐踏，恨意滔天，“我要你用一輩子賠償。”

起碼她這孤魂，找到了另一個孤魂。

他恨這寶劍敵不過繞指柔，豪傑敵不過後代情長。

不一會兒，派去的人返來講：“剛開端娉婷女人坐在床邊垂淚，厥後點起火盆，把殘琴連包裹的布一起燒了。這會兒也不哭了，正翻開金飾盒經心打扮呢。她照著鏡子擦胭脂的模樣，倒真有點像我妹子出嫁當時的姿勢。”

氣候奇差，一絲風也冇有，眼看火燒雲褪去了色彩，天光一分比一分少，垂垂暗中覆蓋上來。楚淡然感覺彷彿有一座山壓在心上，大氣也不敢喘，一杯接一杯地為楚北捷斟酒。

“王爺……”楚淡然昂首看他一眼，撲通一聲，驀地雙膝跪倒，“請王爺懲罰，部屬……部屬實在下不了手，娉婷女人的眼睛……部屬看著那雙眼睛，實在是……”說著握過寶劍的手指冒死地摳著地上的泥。

楚淡然趕緊推開房門出來。楚北捷坐在背光處，讓人看不清楚他臉上的神采，但身上已規複了在疆場上的篤定氣勢，想必內心已經有了定斷。

楚北捷隻道心早疼得麻痹，現在一見楚淡然，才知方纔還未痛到深處。現在滿身像被無數把燒紅的鉗子擰著皮肉向四周八方撕扯，疆場上的血肉恍惚也冇有這般難以忍耐。

“她哭了？她到底還是……哭了。”楚北捷喃喃自語，失神地望向西邊，好一會兒後纔想起楚淡然的話還未說完，問，“她要你傳甚麼話？”

楚北捷在燭光下細賞慢觀，切齒悔恨。

身材驀地離了地，她整小我落在楚北捷的雙臂中。

伸手取過彷彿已成千年化石的楚北捷的劍，淒然笑道：“我說過，存亡任由王爺。娉婷雖是個大騙子，這話卻不是假的。不必借王爺的手，我本身了斷。”

楚淡然渾身一震，咬了咬牙，凜然應道：“得令！”再顧不上其他，瞪著虎目走到牆邊，把吊掛著的寶劍一拔，頭也不回地出了東廂。

“啊！”娉婷低呼一聲，吃疼地鬆開五指。

“王爺……”

“給娉婷最後一個機遇吧。讓娉婷用究竟向你證明，娉婷毫不會做讓你悲傷的事。”

“我該拿你如何是好？”

握著她的彷彿是把鐵鉗，在細瘦的手腕上微微用力一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