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輕聲道:“醉菊,感謝你。”
東林王一愕,“王弟的路程過急了。如此大戰,主帥出城,起碼應當由寡人在城頭送行。”
楚北捷沉聲道:“軍情告急,現在先不管那些囉嗦禮節。”他雖對著東林王說話,一雙烏黑的眸子卻轉到王後臉上,緊緊盯著她的每一絲神采。
“好。”東林王點點頭,攜了王後,伸展了一下皺了整夜的濃眉,“麗妃也辛苦了。”他的目光向後轉,落到弟弟的身上。
“服從!”
醉菊看看窗外的山林,黑夜中瞧不細心,沉沉的一片,像睡著的巨獸,“大抵是樵夫吧?”
太醫也曉得這不是個好動靜,垂著頭,小聲稟道:“麗妃娘娘母女安然。大王要不要出來看一看?”偷偷抬眼,瞥東林王神采。
娉婷眺望窗外,東方一片沉寂,昏黃的牆和高大的老樹枝杈禁止了視野。
“大王,這可如何好?”王後低聲道,眼底藏不住的焦心悄悄逸出,操縱麗妃設想,千萬想不到竟會傷到胎兒。
一輪明月掛在天空中心,淡黃的暈光將地上薄薄的雪照得清清楚楚。星星卻都躲到人看不見的處所去了。
王後內心暗驚,麵上沉著地向東林王進言道:“大王,鎮北王說得也有事理。軍情告急,鎮北王在王宮滯留數天,邊疆上的兵將們也心急如焚地等著主帥。”
王後強自穩住心神,事到現在,也顧不得很多,保住胎兒要緊,抿唇站在門外,和東林王並肩等待動靜。
娉婷在被下悄悄摩挲臨時還平坦的小腹。小腹暖暖的,讓掌心也暖烘烘的,讓內心也暖烘烘的,彷彿阿誰小小的生命裡已經活動著熾熱的血,像他父親一樣,充滿了狂傲飛揚的熱忱。
本想麗妃分娩還需求七八天,足以遲延楚北捷在宮中逗留,直到白娉婷落入何俠之手,以包管邊疆雄師退去。
娉婷點頭。
楚淡然道:“我身負著保護之責,每晚到了這時候都要巡夜。方纔劈麵山林裡的宿鳥俄然驚飛,還要叮嚀幾個親衛去查一查,應當冇甚麼大事,不過還是謹慎為上。”俄然暴露悟色,“白女人就是被那些鳥兒吵醒的?”
太醫從速小跑著出來。
東林王轉頭向王後,目光淡淡一掃,順水推舟,點頭道:“那王弟就去吧,路上謹慎。寡人在這裡設好酒宴,待你班師。”
楚北捷應了一聲,回身退了出去,虎虎生威。
悄悄瞧著滿地白雪,忽又想起當年在花府,楚北捷慕曲而來,求了一曲,竟還要再聽一曲。
天氣漸白。
醉菊撲哧一聲,悄悄笑了出來,嘖嘖道:“我就猜你內心正唸叨這句,豈知不但內心唸叨,連嘴上都說出來了。”邊笑著,邊在被子下抓住娉婷的手腕,把了把她的脈,一會兒就放下了,斂了笑,道,“可見情字誤人。王爺是多短長威武的豪傑,你又是多風騷蕭灑的人物,一趕上這個字,竟都患得患失,白讓旁人嗟歎。”說著,也幽幽歎了一口氣。
“是男是女?”王後搶著問。
若大王骨肉有個三長兩短,她這王後隻要一死以謝天下。
“啊啊!疼啊!”麗妃慘叫又傳來。
“王爺也該返來了吧?”看著玉輪,娉婷眸子裡泛出溫和的光芒,幽幽道。
楚淡然不一會兒就來了,身上穿得整整齊齊,冇有一絲混亂,不像是剛從床上起來的,進了屋子,瞧見娉婷還睜著眼睛在床頭倚著,問:“白女人有甚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