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子安撫他：“你放心，等會子烤熟了，讓禦哥兒第一個吃。”

莫小紅實在看不下去了，她開口說道：“宋嫂子，我勸你也少說兩句罷，如果引來了永旺叔，又得被他說了一頓了。”

顧三娘手裡捏著繡花針，她眼神微沉，抿著薄唇對宋嫂子說道：“隻怕我說我是良籍你也不信，你如此體貼我，不如去問問永旺叔，我是個甚麼籍，他自是最清楚不過的。”

兩人閒話了兩句，禦哥兒眼巴巴的盯著炭盆，他說：“爹爹，這個地瓜怕是要好了罷？”

“為啥要連著竹筒？”顧三娘不解的問道。

小葉子往炕眼裡塞了幾根柴火，眼眶裡出現淚花，她和她娘過得夠苦了，為啥大伯一家就是不肯放過她們呢。

想到王金鎖，顧三娘不免有些煩心，她倒是不怕王金鎖，隻是她和小葉子的日子才方纔過得順心一些，如果被王金鎖這塊狗皮膏藥粘上，可不敷她噁心的。

沈拙用火鉗夾了一個翻出來看了看，順口答道：“還早得很呢。”

人丁買賣向來自有，大元國建國時便有此律條，買者以左券為據，或轉賣或贈送，均不需經手官府，而賣者簽書畫押後，由良籍改成奴籍，凡父母兩邊皆為奴籍者，子子孫孫亦冇入奴籍。

沈拙又是心疼又是微惱，他拉著禦哥兒的手指一看，隻見幾根嫩指頭燙起了水泡，他瞪著禦哥兒說道：“那裡就急在這一時，看看，畢竟還是燙著了罷。”

沈拙望著她，說道：“那裡是我想的，實在這就跟廚房裡的煙囪是一樣的事理。”

顧三娘這才發覺，她坐了半晌，屋裡著頭冇有聞到煙燻味，顧三娘不由笑道：“怪道都要讀書，公然你們讀書人會想主張。”

禦哥兒這才又有了乾勁，聽著兩個孩子的童言童語，顧三娘胸口憋悶的鬱氣彷彿也消逝了一些，坐在劈麵的沈拙看了她一眼，她從返來時就一向陰沉著臉上，這時總算有了一絲笑模樣兒了。

這時，東廂的門被翻開，沈拙立在門口，他兩眼看著顧三娘，又見她身上落了一層雪花，因而暖和的聲音說道：“這般冷的天，你那屋裡又是冷炕冷灶的，先出去烤烤身子罷。”

兩個孩子都冇發覺沈拙和顧三娘之間奧妙的氛圍，也幸虧有禦哥兒打岔，沈拙假裝不在乎的從火盆裡夾起一個地瓜，禦哥兒急不成耐的伸手去拿，哪知剛捱上去，頓時燙得他大哭起來，沈拙和顧三娘皆被唬了一跳，此時誰都顧不上先前的那些小彆扭，顧三娘站了起來，她湊上前問道：“快看看，燙著了未曾？”

離她們繡莊不遠處就有戶人家，家裡窮得出不起彩禮，客歲費錢從山裡買了個媳婦返來，這買來的便宜媳婦不但夫家輕賤她，就是鄰裡也避著她，每日累死累活的乾過不斷，家人全當是買返來的下人，男民氣裡隻要不快意，動輒就是一頓吵架，顧三娘偶爾見過那小媳婦，她臉上的傷向來就未曾好過。

當日，顧三娘她爹聽了她後孃的攛掇，幾近是半賣半送的將她嫁給王銀鎖，當時王家出了彩禮錢，顧三娘卻連個像樣的陪嫁也冇有，兩手空空嫁到夫家的顧三娘老是被兩個妯娌看不起，每回妯娌起了吵嘴，她們也經常諷刺她是王家費錢買返來的媳婦，實則顧三娘還是良籍之身，剛纔宋嫂子聽了王金鎖嚷嚷的幾句話，便用心讓顧三娘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