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拙說：“你說說，誰家端莊的讀書人會傳看人家女孩兒家的畫像，如許的人又有甚麼好交友的？”

顧三娘神采大變，不消說了，沈拙當的玉件必然非常金貴，這又是他母親留給他做念想的，她就是再不濟，也不會去割人家的肉來補助她自家。

轉眼到了年底，沈拙又來給顧三娘看了幾次脈，還重新開了方劑，藥量也減了大半，顧三娘不必每日吃那苦死人的藥汁，就連飯也比先前吃很多了，這日，顧三娘坐在院子裡曬日頭，手上有一搭冇一搭的打著絡子，再過十來日就要過年，縣城比昔日熱烈了很多，就是坐在院子裡，也能聽到走街穿巷的叫賣聲。

臘月初八一過，沈拙的書院也放了假，有些門生家裡送了年禮，都是些平常的魚肉蔬果一類的，倒免了沈拙再去購置年貨。

“你傻了不成，我這病隻須好好將養就是，並不需你典押東西來救我，你速速把這些都退了，去當鋪裡把你的玉件贖返來。”

平常在鄉間，小葉子每日想的就是穿飽穿暖，以後跟著她娘到了縣城，世麵也見了一些，特彆是自打她娘病了，家裡前前後後都是她來操守，短短的光陰就將她磨練的跟個大人普通，她不平氣的說：“一百八十兩銀子罷了，我和娘又不是懶人，我就不信憑著咱倆，還不能賺到這一百八十兩銀子！”

說罷，他還把當票拿給顧三娘看，當票上的字她不認得，這當票她卻還是認得的，張銀鎖身後，她帶著小葉子剛到縣裡來時，還到當鋪去抵押過一個扳指，那扳指是她前兩年買來自戴的，當時花了兩三錢銀子，也才當了幾十個銅錢罷了，沈拙究竟當的是甚麼好物兒，竟能買得起人蔘？

這時，沈拙說話了，他讚成的看了小葉子一眼，又轉頭望著顧三娘，嘴裡說道：“你不過是病了一場，怎的連膽量也小了，平常你可不是這畏首畏尾的性子，小葉子都看得明白的事，你卻還要鑽牛角尖？”

顧三娘氣了個倒仰，她看著沈拙，心中暗自腹誹，這個沈拙乾甚麼要對她這般上心？就算前不久被他曲解，他想要賠償，也決然不至於做到如此境地？她內心又暗自問道，莫不是他另有彆的心機不成？隻是顧三娘又深感覺不會，她又不是甚麼天仙，何況又是嫁過人的，沈拙雖說也是死了媳婦兒，但人家有功名在身，如果靠著這一百八十兩銀子傍身，就是找個黃花閨女也不難。

顧三娘急了，她衝著沈拙說道：“我自家的事，誰要你來多管閒事，你就是當了這好人，我也不會感激你。”

沈拙把罐子放到台階上，說道：“這是枸杞煎茶，最是明目養肝，你兩眼熬壞了，合該多吃一些纔是。”

凡是她收下沈家的好處，便是欠下了天大的情麵，她們兩家非親非故，這叫她如何去還這情麵債？現在他把他母親留下的東西都典當出去了，今後她又往那裡去弄這些錢來給他贖返來？

果不其然，顧三娘不肯受沈拙的美意，她又見沈拙拿了一根甚麼人蔘過來，內心天然是又驚又疑，且不說她活了這二十多年，連人蔘鬚子都冇見過，沈拙又是那裡來的錢買這奇怪東西？

不到半日，顧三娘打了十幾根絡子，正在這時，沈拙端著一個罐子朝著她走來，顧三娘放動手裡的絡子，笑著問道：“你這又弄得甚麼勞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