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拙麵無神采，半晌後，這才雙手接過聖旨，嘴裡淡淡回了一句：“謹遵聖命！”

離沈拙離京另有幾日，顧三娘早早就將他把出行的衣物都清算好了，傳聞揚城離長陽很近，顧三娘自言自語的說道：“你這是外出公事，不曉得能不能去看看禦哥兒呢，我怪想他的。”

傳旨寺人登上辯台，他看了一眼烏壓壓的人群，展開聖旨唸叨：“奉天承運，天子製曰，聖仁廣運，凡天覆地載，莫不尊親皇命，茲有舉子沈拙，德才兼備，乃是棟梁之材，朕心甚慰，著命其繼任國子監祭酒一職，官居從四品，以示皇恩，還望愛卿忠君愛國，為朝廷效力，欽此！”

“三娘，我曾經非常悔怨讓你捲入都城的權勢鬥爭，厥後我想，你我伉儷二人，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與其讓你單獨牽掛，倒不如我倆共同進退。”

世人皆是一驚，看熱烈的百姓們一臉茫然，不知產生何事了，此時傳旨的寺人已被世人簇擁著進到寺內，還是蔣中明最早反應過來，他與同僚們一撩衣袍，就跪在原地，有些墨客見此景象，也紛繁跪下接旨。

弘海法師的話音剛活，顧三娘就長長的撥出一口氣，那些站在沈拙這邊的人頓時歡樂鼓勵起來，一時，氛圍被推至頂點，反觀十六學士，他們個個低頭沮喪，像是霜打的茄子。

“你不消在乎這些，不管是嫡還是賢，天子要我辯嫡，我就能辯贏賢，天子要我辯賢，我就能辯嫡。”

就算沈拙不說，顧三娘也猜得出來，都城看起來安靜無波，實則上麵暗濤澎湃，禦哥兒又是安妃的親生兒子，誰曉得安妃又會做出甚麼事來呢。

沈拙接了旨，那傳旨寺人嘴裡說了一番鼓勵的話，自是回宮複旨去了，隻等他們一走，四周的人群七嘴八舌，沈拙以舉人之身，一躍成為朝中的國子監祭酒，這份殊榮可不是大家都有的，但也有人覺得，沈拙能有此好運，不過是仰仗著他有個位居高官的父親罷了，總之各種闡述，臨時不一一細表。

坐在案桌前的蔣中明並未發覺他在神遊，他神情嚴厲，從公文裡抽出一封手劄遞給沈拙，說道：“鎮言來信了。”

顧三娘不忍他擔憂，她道：“阿拙，你是個乾大事的爺們，我哪兒也不去，你在外不必惦記我，我就帶著孩子在家等著你。”

就在這時，遠處響來一聲馬蹄聲，隔著老遠就聽內裡有道聲音高喊：“聖旨到！”

聖旨來了，帷帳裡的女眷們天然不能安穩坐著，顧三娘懷著身子，吉昌公主和孫氏謹慎翼翼的扶著她也跪下來。

沈拙足足等了半晌，蔣中明這才放動手裡的筆，從堆積如山的公文裡坐起家來，悠長纏身的病痛使得他麵色暗沉，但凡是在人前，他就從不肯表示涓滴的病態。

沈拙說得何曾有錯呢，嫡庶之彆大於天，再有賢達的庶子還是庶子，不說彆的，隻說這台上與沈拙相辯的十六學士，又有哪一個是庶出旁係的？讓如許一群嫡派出身的人，替天下的庶子們爭奪好處，這未免有些太好笑了。

顧三娘望著沈拙的眼睛，她定定說道：“我既能陪著你一起粗茶淡飯，也能穿得了你替我掙下的鳳冠霞帔！”

這封聖旨不過寥寥數語，傳旨寺人很快就唸完了，他對著沈拙說道：“沈大人，接旨罷！”

最後一點暗香終究燒完，全場一片沉寂，兩邊的辯論到了這個境地，成果已是一目瞭然，弘海法站出來，他雙手合十，嘴裡唸了一聲佛號，說道：“時候已到，沈公子與十六學士學問賅博，二者各有千秋，使我等受益匪淺，但是便是辯論，終有勝負，老衲覺得，本次‘嫡賢好壞’的辯論，沈公子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