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小丫頭張大了嘴巴，彷彿被欣喜得有些發暈，一時候都說不出話來。

“唔……下回不會了。”小丫頭嘟了嘟唇角，倚賴地半靠在他身前，乖乖應道。

“自記事起，便有很多人說我生得有福分……可我，卻向來未曾有過半分自在的。”默了半晌後，她才緩緩開了口，一貫輕巧無憂的語聲可貴有些降落。

然後，小傢夥見仆人無趣，便輕巧地自她膝頭提足一躍，工緻地跳下了地來，同平常一樣，在裙角邊撲著她纓帶下的絲穗開端玩耍……未幾一會兒，那幅蘇芳色的齊紈裙裾已被揉糙得一片狼籍，而托腮看著窗外發怔的小少女卻一無所覺。

室中靜了一瞬。

大漢擊匈奴大勝而歸時，她正十一歲，清楚地記得自家阿父站在庭中，神采莊嚴地遠眺著未央宮的方向，悄悄看了很久，終究隻輕聲慨歎了一句：“倒當真是孝武天子的血裔。”

這些事情霍成君是曉得的，兩年前，陛下即位的第二年，便發馬隊十六萬，分五路攻打匈奴。這是大漢立國一百三十二年以來，最大範圍的一次對外馬隊出征。

“啊？”她從不知這世上竟有如此駭人聽聞的怪癖風俗，的確冇法假想，驚得大大張了嘴巴。

“真的麼？”她神采驀地一鬆，但還是不大放心腸問了出聲。

自此，匈奴對大漢，便是言和不言戰了。

此時，霍成君偶間抬眼，見他眉巒緊皺，提了硃筆卻久久也未落下——

“不儘是，長安城中本來就有很多外族，朕少年時……在長安販子間長大，八街九陌都逛得熟稔，曾同他們打過些交道。”彷彿憶起些甚麼過往，他神采也微微恍忽了一瞬。

“女子的話，衣裳冇多大不同，不過不戴帽子，大多梳髮辮，也有不梳頭，披著頭髮的。”

第二年冬，匈奴再襲烏孫，卻遇大雪，生還者僅十之一二，再加烏孫、烏桓與丁令的乘勢進犯，匈奴傷亡慘痛，國力大為減弱。

晚間，披香殿中六尊十五盞連枝的青玉樹狀樹照澈廳堂，天子正跽坐在正東的黑地朱繪漆案後，提筆閱著朝臣的章奏，而霍成君則在一側隨便逗著阿雪玩兒。

“嗯，”天子微微點頭“明日早朝便同群臣廷議，商定細策。”

“噢。”小少女聞言，卻低低垂了眼，敞亮的暖黃色燭火竟襯得她稚氣未脫的麵龐有些空寂落寞。

直到她腿腳完整規複了矯捷，劉病已才暖和地收了行動。

說話間，年青的天子已安閒地俯下.身,行動詳確地替她悄悄揉著發僵的膝頭，力道在那處一點點化開，和緩樞紐處的麻痹，腿腳垂垂規複了知覺。

“陛下，這究竟是甚麼吃食？”她眸子轉眼已落回了那塊兒冰玉似的圓餅上，緊緊膠著，同時在內心冷靜策畫著……這塊兒圓餅，夠本身吃幾天。

“呀，陛下！”小少女聞言，趕緊轉頭，語聲雀躍。而後她倉促斂衽起家，但卻因久坐，腿腳有些麻痹，足腕一軟就這麼半摔了下去。

“阿母同阿母不知警告過多少回，說將軍府內裡傷害得很--阿父位高權重，外頭不知有多少人打著霍家的主張，我又是阿父的心頭肉，斷不能讓人趁了隙。以是，即便阿父阿母他們外出也幾近向來不帶著我……連長安城是個甚麼模樣，我都不大清楚。”

向暮時分，重簷歇山頂的屋脊上，四鹿紋甓瓦簷角間終究銷了最後一縷霞光，天氣漸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