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女爬在何仙姑的肩膀上,哭得天搖地動:“我還想爺爺!爺爺把我從田野撿返來,用狗奶喂大,過年了,不曉得爺爺乾啥……”
憨女不憨,罵道:“你媽纔是狗熊”!
憨女笑問何仙姑:“咋不見你男人和你娃”?
但是一向比及山桃花盛開,還是不見楞木返來,憨女再也呆不住了,執意要走。何仙姑苦苦挽留,看憨女去意已決,便把常日裡香客進貢的綢緞以及一些布匹打成包裹,給憨女帶足路上的乾糧,打發憨女上路。
憨女驀地間把何仙姑抱緊,在何仙姑臉上就咬,何仙姑奮力把憨女扯開,嘴裡嚷道:“憨女你瘋了”!憨女掉下了一串淚珠,哽咽道:“大姐,你是我的親姐姐”。
那一段日子是憨女平生中最幸運的時候。每天淩晨展開眼,看那太陽暖暖地照在炕頭,兒子醒來了,爬在媽媽的身上,用嘴巴拱著媽媽的****。因為吃喝不愁,奶水充沛,憨女每天都用手摸遍兒子的滿身,看那兒子長胖了,渾身跟憨女一樣,毛茸茸的,像個毛猴。穿衣起來,把頭探出窗外,看這孔窯洞鑿在半崖上,高低無路,出口隻要一個,就是那條隧道,把木桶拴在軲轤繩上,攪動軲轤把,看那溝底下有一眼山泉,水桶落進泉水裡,出現一圈圈波紋,然後把水桶用軲轤吊上來,喝一口,清冷甜美,賽過老婆尿尿溝的那一股山泉。
一顆流星從天上劃過,落在山溝裡,何仙姑輕撫著憨女的頭,安撫道:“我想,過完年,楞木就會返來”。
憨女說道:“少廢話!見到楞木冇有”?
何仙姑看憨女不幸,又從籠裡給憨女拿了一個花饃,憨女三口兩口吃完,吃完後又要。何仙姑再不給了,哄憨女:“我這裡另有野豬肉,一會兒我燉好了你吃”。憨女信覺得真,像豬那樣,吧唧吧唧彈著嘴巴,停一會兒又問:“楞木去了那裡”?何仙姑說:“楞木出了遠門,你就放心在這裡住下”。憨女看那窄窄的臥榻,問:“我睡哪達”?何仙姑用腳一揣,地下立馬見一深坑,對憨女說:“下去吧”。那憨女站在坑邊探頭看了看,不敢下去,迷惑著問:“你是不是要活埋我”?何仙姑曉得憨女起了狐疑,本身起首跳進坑裡,然後對憨女說:“你揹著孩子跟著我,不消驚駭,我帶你到一個去處”。
白日,何仙姑在仙姑庵迎來送往那些朝拜的香客,一到夜間,何仙姑就會順著隧道走進憨女住的窯洞,陪憨女坐上好長時候。氣候垂垂地涼了,一場大雪覆蓋了大地上統統的瑕疵,看那千年古柏從崖縫裡伸出枝椏,樹枝上結滿了冰花,一縷炊煙從半崖上的裂縫裡嫋嫋升起,憨女抱著孩子站在窗前,思念悠悠,馳念遠在天涯的楞木。垂垂地,那憨女對何仙姑產生了思疑,彷彿那何仙姑在成心敷衍她,掩蔽著甚麼奧妙。可她捨不得分開這裡,孩子過一天就會長一天,憨女不肯揹著孩子去顛沛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