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采青聽她這番話,耳朵裡抓住的最關頭一句,就是“端碗湯來”,這柳媽媽實在不錯啊,越看越紮眼了,真真是好人,大好人!
“年節祭奠,族裡提到過幾次的,官人和大娘子隻說再等等……”周姨娘說著,竟俄然跪下哭道:“是奴等冇用,不能給官人開枝散葉。”
“哎呦,你醒啦?可算是醒了。”
等她們辭職出去,中間一向冇說話的裴六微微一笑,問道:“三哥已經想好了?”
柳媽媽扶她坐起來,直接把托盤連湯碗端著放在她麵前。薑采青也顧不得再裝甚麼癡傻哀痛了,卻也不敢狼吞虎嚥,儘力矜持地往嘴裡送了一勺,湯滑入口中,那叫一個熱乎津潤。她喝了幾勺,溫熱的感受一起滑進胃裡,纔開端咀嚼湯裡的食料。主料是切成小粒的薑末和煮爛的麥仁,加了切碎的白菜和蔥花、芫荽,像是另有一種細碎的乾菜,冇吃出是甚麼,湯裡勾了芡,各種切碎的食料燴在一起非常軟滑,鹹香適口,薑末的味道特彆凸起。這湯在秋冬喝了必定和緩,麥仁還抗餓,想必是專為值夜誦經的和尚籌辦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餓了,薑采青隻感覺這碗湯的確是少有的人間甘旨。一勺一勺把整碗湯都送下了肚,薑采青意猶未儘地想,這裡頭如果再加點兒蝦仁或者乾貝,的確不能再美了。
柳媽媽這年紀,看著總該五十歲擺佈了,如何把一個幼年的女子叫做姐姐?薑采青正詫異呢,就聽到翠綺說:“柳媽媽,新姨娘醒著嗎?前頭管事叮嚀,請各位姨娘籌辦一下,兩位公子爺叫姨娘們前院偏廳說話。”
“柳媽媽,柳媽媽!”
內甚麼,她能不能不去?薑采青實在很想躺回床上裝死,卻又怕賴著不去反倒出不對,隻好下床叫柳媽媽給她梳頭。
“廚房裡給高僧們備的素湯,我看著不錯,就給您拿了一碗來。您起來喝點吧。我剛纔拿湯時,見到菊姨娘和棠姨娘也疇前頭返來了呢,您說就算再悲傷,哭了這一宿二日的,也得吃口飯歇歇不是?周姨娘、綾姨娘她們幾個倒冇返來,我剛纔遇見周姨孃的丫環到廚房拿米粥,也不知能不能勸著吃點兒……先不說她們,您起來喝湯,放久了該涼了。”
申時?薑采青在內心子醜寅卯地推算了一番,約莫是下午的五六點鐘,看看外頭天氣,已經傍晚了,便猜想這應當是偏北方地區的秋夏季候。她揣摩著,總不好直接開口說我餓了要用飯,內心在“出去叩首”和“躺著捱餓”之間鬥爭了半天,實在是哪樣都不甘心。
薑采青穿來今後,還是頭一回走出屋子。天已經黑下來了,翠綺手裡影影綽綽一盞素紗燈籠,底子看不清四周景色,隻能模糊辯白出是個挺大的院子。她跟在翠綺身後,穿過後院,轉過抄手遊廊,就到了偏廳的側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