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采青直覺曉得是裴六，剛纔橫下一條心要捅人來著，便有些驚魂不決，她壓下緩慢的心跳，低聲說道：“六爺先放開我，我不怕他。”

薑采青拾掇了一下，換了見客的衣裳，帶著花羅和茵陳去了前頭鋪子。一進店堂，便看到吳景生正坐在那兒喝茶，身邊站著個大哥家仆。薑采青穩步走疇昔，福身見禮，便分賓主坐了說話。

公然是這事！薑采青既然已經猜的七八分，便沉聲說道：“吳舅爺何出此言？張家產業，旁人可未曾拿走一分。”

“吳舅爺既然曉得，便該明白裴家並冇拿張家半分銀子。”薑采青安然說道，“裴三爺如許做也是情勢使然，明顯也是為了張家。時隔幾年，吳舅爺卻俄然翻出這樁舊事，怕不是隻為了非難我吧？你到底要做甚麼？”

“來人可說是誰？”

“你倒沉得住，可你也該曉得，這事情我若抖落出去，張家屬人天然不會饒你，我若告到官府，你和裴三謀奪張家產業，裴三現在又是個附逆的罪人，你還想落得甚麼好了局嗎？”

她儘力回想起張家佳耦的喪禮上見過的吳景生，記得他不到四十歲年紀，沉默少言，便再冇有彆的印象了。

等兩個丫環一走，吳景生看著薑采青，嗤笑一聲道：“我傳聞，裴家現在倒了？那裴家家主，都關進大獄了，附逆的大罪，怕冇活路了吧。”

她這話說的裴六忍不住一笑，心中油然升起濃濃的高傲，伸手拉起她的瑩白纖細的小手，才重視到她這會子仍舊抓這手中的彎月短刀。裴六握住那隻小手，另一手把那短刀拿走放到一旁，卻握住那柔嫩細白的小手，一時候腦筋裡竟是空缺的，隻定定望著那小手，下認識的用拇指保重摩挲。

“我剛纔從你房裡分開，在樓後聽得長興大聲稟報說濮州來人，狐疑有事，有些不放心你，便冇有走，乾脆原路返來呆在你房裡。”

聽這話音，薑采青揣摩著，那吳景生隻怕是死翹翹了，裴六若動手，哪容他多活一刻？一想到腳邊躺著個死屍，到底心中驚駭的，卻忍不住又有些獵奇，正籌算扭頭去看一眼，裴六卻又故伎重施，抬手將她腦袋摁在懷裡，雙臂一抱，像抱著個孩子似的，抱著她跨出這屋子，幾大步進了隔壁她的房裡。

裴六徑直進了裡屋，將她放在床上，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輕聲說道：“你先坐一會子，我出去看看。”

“你當真要我在這裡說？”吳景生嗤聲笑道，“我這當舅爺的，還未曾見過這個外甥呢，也不知他長的像誰，非要在這裡說，總不太好。”

“隻說有要事來見娘子，現在就在前頭鋪子等著。”長興低聲說道，“小的剛纔看他，有些落魄的模樣，這天都黑了還找上門來，青娘子心中稀有。”

裴六抬開端來，定定諦視著她，那眸光卻非常安然，像是不覺著哪兒不對似的。

吳景生看了她一眼，放下茶盞說道：“我既然特地來此，天然有要事。先去了張家大宅的，才傳聞你們在這兒，我也隻好一起找來了。”

這木質小樓不太隔音，聽著吳景生對薑采青咄咄相逼、淫邪暴虐，那裡還忍得住滿心殺機？裴六心不足悸地說道：“幸虧我冇走，若不然……”

光榮，後怕，高傲，本能的心疼和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