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難做,撿來的養女更難做。夏黃書吃醉了酒,整日便是跟夏晚拉扯當年的舊事兒。
果然,自此以後,郭萬擔家牛羊成群家畜暢旺,垂垂就成了水州裡的第一大富戶。
夏晚抿唇笑了笑,俏生生的臉上又浮起抹子紅暈來:“好,必然。”
夏晚冒死點頭:“我會守著他的。”
收回目光,夏晚自窗台上拈起一枚灑帳用的硬塊糖含進嘴裡,冷靜的含著過期候。
這會兒都月上中天了,夏晚初嫁出去頭一日,總不好滿鎮子去打問自家新婚頭一夜的丈夫去了那邊,隻得重回西屋,坐在他書案前的椅子上,再伸脫手來,望著胳膊上那枚守宮砂入迷,悄悄兒等郭嘉返來。
這強健如山的公公,二十七歲才解甲歸田,還不到二十年,便雙手刨出一份敷裕非常的家業來,在水州裡實在是個叫人不得不平氣的人物。
這不,先柔後剛,她籌算先起個誓讓郭嘉打動一下,萬一實在不可,再來硬的。
夏晚心說,此人跑哪去了呢?
那還是十一年前,黃河下水匪反叛的短長,當時有一個外號血沉沙的水匪,且不說商隊駝隊,連官府運給關西軍的糧餉物質都敢搶。
這是郭嘉的母親吳氏,自打半年前最心疼的女兒郭蓮身後,就成了個半瘋子,時而復甦,時而呆癡。
郭萬擔點了點頭,道:“活兒不等人,明兒一早要落霜,爹得帶著旺兒給瓜苗蓋瓦去,你且歇著。就拿這當作本身家,莫要感覺生分。”想了想還放心不下似的,又道:必然記得,等那些打長工顧問牲口的走了,就把院門鎖上,非我叫不能開,特彆是隔壁田家的人,他們是立等著要把家畜下土安葬,要真入了土,他可就真醒不過來了。”
這實在也不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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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日頭快落山的時候,有個長工婆子端了飯出去給夏晚,待她吃罷收走碗,又送了熱水和帕子出去,清算罷灶案,溫好熱水,全都回家了。
郭萬擔怕這生的姣美美又聰明的大兒子不能長命,就替他娶了個極粗鄙的名字,叫家畜。
婆子們間或望西廂一眼,那神情中當然帶著些許獵奇和切磋。
院子靜悄悄的,全部老郭家全然冇有辦喪事的高興和熱烈,夏晚握著郭嘉一隻手,賭咒普通:“爹,您放心,我必然會照顧好他的。”
就著婆子們抬出去的熱水,起碼三天冇有洗過澡的夏晚在寢室的外間舒舒暢服又洗了一回澡,洗罷以後,拿極新的白帕子擦著頭髮,邊擦邊走進了寢室。
夏晚心說如許也好。
郭萬擔臨到門口再轉頭,雖說在水州裡本來也整日見夏晚跑來跑去的,但不知為何,穿了件舊紅衣的她瞧著麵龐兒鴨圓,兩道柳葉眉,紅唇潤潤,描述氣度不是那等小家碧玉式的嬌俏,卻格外的端莊大氣,不像個山裡的野丫頭,反而像個大戶人家的大師閨秀。
隻剩著夏晚和一個躺著的郭嘉了,她仍還握著他的手,從窗子望外,地主家寬廣敞亮的大院子裡,幾個長工婆子們正在廚房門上出出進進的乾著活兒。
這會兒她約莫又犯了癡病,臉上淚痕斑斑,就那麼怔怔坐著入迷,家裡雇的長工婆子們從她麵前走過,她彷彿也恍然未聞普通,連眼也不眨。
郭萬擔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戴件黑布大褂,人高馬大, 兩鬢斑白, 他指著炕沿道:“坐,上炕坐了我們再漸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