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階冷玉般的臉映著火光，如慈悲的菩薩，又如無情的修羅。

那張傳說中貌美傾國的臉，那張笑起來明麗如驕陽的臉，那張永久淡定安閒，彷彿統統儘在把握的臉，此時現在，倒是灰敗的，生硬的，毫無朝氣的，如同一朵乾枯的花，固然還能模糊看出它綻放時的斑斕，但畢竟還是乾枯了。

不管如何，他隻信賴本身的眼睛。

“貧道是說朝廷。”

四周靜得嚇人，如同一座墳場，統統人的眼睛都直直地望著他，寒氣從腳底直竄到頭頂。

“行了，你彆說了。”玉清道長抬手打斷他，對賀雲階說道，“朱紫若執意如此，可否將棺材蓋上再燒，我等感念王妃的大恩大義，實在不忍目睹她就如許被大火燃燒，請朱紫給她一個彆麵吧！”

他明顯但願那女人死的，方纔不知為何，聽他們說到嚥氣，身亡，腐臭這些詞語，內心卻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不成。”謝乘風說道，“靖南王妃死在我們道觀裡，朝廷還冇有來人確認，朱紫一把火燒了，萬一朝廷將來不信賴，再找我們要人可如何是好？”

是以，玉清道長衡量再三，隻能向他讓步，打發幾個羽士去將王妃抬過來。

賀雲階的心跳忽地停了一下，手向後表示侍從將火把給他。

賀雲階冇說話，盯著棺材看了兩眼，深呼吸，抬部下達號令：“把蓋子翻開。”

但是並冇有，他揉了好幾下，一點色彩都冇搓下來。

“朱紫要乾甚麼？”謝乘風大驚失容，伸手攔住了他。

賀雲階不予理睬，手指在楚昭的臉頰邊沿摸索，想看看是不是彆人戴了人皮麵具假扮她。

賀雲階就那樣站著，悄悄地看著火焰越燒越旺，又看著它垂垂燃燒，終究變成一堆灰燼。

“對呀，我就是朝廷。”賀雲階淡淡道，“今後，我就是朝廷。”

“你要做的事一樣都冇做成，就這麼死了，你甘心嗎？”

“……”謝乘風噎了下，轉頭和玉清道長對視一眼。

但是並冇有，這張臉就是實在的臉，冇有人皮麵具。

因而，他便讓父親帶兵去逼宮，本身則帶兵來了道觀。

“另有靖南王，你就不怕他會死在疆場上嗎？”

不大一會兒，羽士們抬著一口簡易的棺材走了過來。

幾個羽士合力將棺材蓋抬起，暴露內裡悄悄躺著的女屍。

一陣風吹來，灰燼打著旋飛舞，迷了他的眼。

“朱紫，王妃是染了時疫走的，您就隔著門檻看一眼吧，不要離得太近。”謝乘風說道。

賀雲階還是不信賴，上前一步，彎下腰，空著那隻手伸進棺材，去摸楚昭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