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玨抬了抬手裡的鼓,“買這個。”
繞城而生的一條長河水聲潺潺,鵝卵石被刷的晶亮,遠山隱入漸濃的薄霧,他們正站在一座長橋絕頂,獨一的一絲絲妖怪氣味已完整消逝。
“你想多了。”俞墨卿拖著長生鼓,往前踏出一步,腳下生出一道盈藍的光鋪就成一條長路,足以讓她在半空中如履高山。
俞墨卿哼道,“不然呢?”
內裡有個更小的身影,彷彿被突如其來的人嚇得一怔,甚麼東西撒了一地,正想往外逃脫,七道黃符已自來人袖中飛出,整齊地堵在了洞口。
重玨搶道,“方纔更奇異,裡頭還能飛出翠鳥柳葉,你說好不好玩?”
俞墨卿托著下巴,髮絲亂飛,身上麻衣被風吹得烈烈作響,寂靜著過了半晌,她俄然自懷中取出一張藍符往湖麵上拋去,不過頃刻,人已懸在空中,看著一排黑漆漆的橋洞。
她道,“我固然貪財,但與你一樣,送出去的金子絕冇有要返來的事理。”
重玨道,”另有這個咒?“
暮曉微微點頭,“的確好玩。”
三人繞過一座小橋蓮灣,時至寒冬,睡蓮都已枯死。
“我來還你鏡子。”俞墨卿手頭悄悄一勾,那麪皮鼓便脫開重玨度量,穩穩鐺鐺的落到她手上,聲音東風化雨,“冇有這個,你可回不了家罷。”
彌妖一族長居陰司,喜極陰之水,狀如小童,背有藍鱗,每一隻彌妖出世時自水中生出一麵鏡,鏡名浮虛,嵌於長生鼓中,鏡連三途川。
“好玩也不是現在玩。”俞墨卿微微皺眉看動手中殘留的水漬,在衣角擦了個潔淨,又抬眼看向不遠處層層疊疊的巷子,歎道,“再不去追,他的妖氣就完整冇了。”
暮曉清了清嗓子,低聲對俞墨卿道,“那你感覺如何?”
小童當即轉頭去檢察,俞墨卿卻已經鬼一樣閃到了橋洞中,驕傲地的乾草裡抱出了一個麵色青白的阿笑。
俞墨卿眉尖抽了一抽。
“咳咳,我很獵奇,甚麼費事能讓彌妖賣掉浮虛鏡。”俞墨卿假咳兩聲,伸手拍了拍皮鼓,鼓麵像淨水碧潭中的波紋般散出幾個圈兒,而後又歸於安靜。
“你們如何也在這兒?”
重玨抱著鼓將將頓住,也一臉驚奇,“如何不走了?”
所謂無巧不成書。
俞墨卿點點頭,“現在我倒是有些信了。”
橋上暮曉頂風而立,有些驚奇的看向洞中探出的腦袋道,“這隻妖怪妖齡可不大。”
暮曉白裘裡包著很多藥材,如有所思地點點頭,又看向不遠處一個街角,笑道,“我來買藥,剛巧也瞥見了一個小妖怪。就是身上妖氣磨得差未幾了,不曉得碰到了甚麼費事,拿著金子買了一堆寶貴的藥。”
俞墨卿天然不與他多廢話,已自顧自將阿笑抱起往外走去,冷聲道,“我不動他,莫非讓他死在這裡?”
俞墨卿極力笑得不那麼像人估客,柔聲道,“小朋友,莫慌,我不是來清算你的......我隻是想問問,你為何要賣掉浮虛鏡?”
他轉頭看了看重玨,嚴峻人抱怨倒是不再抱怨,就是邊走還不忘對著那滿池睡蓮悲春傷秋,家世邊幅倒是一等一挑不出弊端,彷彿比俞墨卿的師父初雲還要更都雅些,就是有些酸,有些傻氣。
這聲音她熟諳非常,昨日夜裡方纔見過,生龍活虎的孩子王舉著花燈玩耍打鬨,撞翻了一車糖餅,還不忘對她指手畫腳擺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