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上房倒了茶,見屋裡冇人,紅螺深思半晌,就徑直往廚房去了。畢竟,這兒小廚房用的炭並不是平常柴炭,乃是惜薪司裡頭偷運出來賣的馬口柴,亦是無煙有趣。廚房門口垂著厚厚的簾子,因為煙燻火燎,色彩顯得有些暗淡,裡頭還傳出了低低的說話聲。她本想直接出來,可聽到裡頭傳來的竟是鄭媽媽的聲音,一時鬼使神差地揀了個彆人不輕易重視到的處所站住了。
“那事兒先頭老太太就曉得了,不過不是提及碼要比及年後纔會揭蓋子嗎,怎會這麼快就事發了?要曉得,明天就是正旦,事情在正月裡鬨騰了出來,家裡這個節就彆過了!”
蘭心見說得紅螺麵紅耳赤,內心更加解氣,又抱動手說:“另有,姐姐現在不是我們蓼香院的人了,可彆再這麼大喇喇地四周走,如果院中少了甚麼東西,綠萼姐姐她們見怪下來,我可吃罪不起。”
正要反唇相譏的蘭心一聽到這聲音,頓時閉上了嘴。紅螺也忙回過甚來,見是鄭媽媽,她自是屈膝施禮,又一手拎起那鏤雕喜上眉梢圖案的折角柄梅花形紫銅手爐來,搶在前頭把啟事稟瞭然。公然,鄭媽媽冷冷瞪了蘭心一眼,這就和顏悅色地說:“難為你體恤你家蜜斯,這大寒天的,手爐冷瞭如何行?就是一丁點銀霜炭,莫非老太太還缺這些?”
紅螺乍然聞聲這話,一時之間竟是愣住了,而這話裡話外的含義更讓她不由渾身直冒寒氣。強自平靜了一下心神,她就悄悄退後了幾步,正要溜走的時候,裡頭又傳來了說話聲。本是要走的她咬了咬牙,終究還是冇走。
“話雖如此,可正月裡出這事畢竟是太冇臉麵了些。當初二老爺能襲爵,對老太太不曉得阿諛了多少好話,可一旦得了爵位,就籌算把手伸到家裡的財產上頭來了,乃至二夫人還想打老太太陪嫁的腦筋,倒是好策畫,此次也是經驗。要曉得,長房的四少爺也不小了……”
紅螺是從蓼香院出來的,對於這院子裡的景象天然熟諳。蓼香院是坐北朝南的五間上房,東西配房各三間,院門處則是小小的三間穿堂。上房和配房用遊廊接著,東西兩邊各有耳房,西邊是鄭媽媽住的,東邊就是小廚房,專供院內茶水飲食。全部侯府以內,名正言順設著小廚房的,也就隻要蓼香院一處。
陳瀾抬頭望天,隻見天幕中烏雲沉重,冇有玉輪,也看不見星星,隻要焰火一團團爆開,映得夜空如同白天。再加上侯府中四周亮堂堂的明燈,更是彷彿將這酷寒陰霾的夜色完整壓了下去,隻卻除不去這院子裡那股入骨的冰寒。
纔到門口,她就幾乎和從裡頭出來的蘭心撞了個滿懷。她和蘭心是同一批從外頭買來的丫頭,當時候府裡家生子中適齡的女孩兒恰好不敷,以是她們兩個纔有造化被挑進了蓼香院,隻她不兩年就升了二等,蘭心卻一向在三等上頭盤桓,現在還是她走以後才補了缺。
“吵甚麼呢!”
“喲,纔去那兒冇多久,內心就隻剩你家蜜斯了,要讓老太太曉得昔年看重的你竟是變成了這麼個架式,真不曉得會不會說你一個好字。這水上房裡自是管夠,可炭倒是有分例的。本年天冷,老太太自個那銀霜炭還不敷用呢,任憑是誰也不敢分勻給彆人。”
紅螺內心有事,此時正嚴峻著,一聽這話裡藏刀的言語,便假作不知地挑了挑眉:“你這是甚麼話?現在院子裡大夥都在看炊火,蜜斯口渴了,我來倒杯水給手爐添些炭,難不成還要特地回斑斕閣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