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水光滑溫軟,柔若無物,百花花瓣入浴,漾起暗香浮動,湯池底部嵌以彩瓷燒製的牡丹花腔浮雕,以作防滑之用,赤足遊走此中,酥麻微癢。她迎著水霧,低頭鞠一捧水,伸出****去舔,竟是鹹而澀的,遠山黛眉輕蹙,負氣似地將水撒回池中,回身倚靠在白玉池壁,微微仰開端,羊脂玉普通的雙頰蒸出緋紅,如濃醉的桃花妝,濕發如墨般傾瀉,散在池內,順著水流蜿蜒浮動,與各色花瓣纏繞,好像爛漫的水畫。
“愛妃,就不要再跟朕置氣了,瞧瞧朕給你帶來牡丹花,一盆叫魏紫,一盆叫姚黃,是花中的極品,約莫你在蒙兀並未見過。”天子說罷便叮嚀他們把本來擺在窗台之下的水仙撤掉,換上魏紫姚黃。
阿茹娜確切喜好花,觀可解憂,聞可忘愁,在蒙兀的時候,花是很奇怪的,中土卻到處可見,特彆是集天下珍寶的皇宮,正如月桂所言“隻要供皇家差遣的,總有體例做到”。她不由走近前去,湊鼻去嗅,異香陣陣,姿勢雍容,不愧為花中之王,她正諦視細賞牡丹,未曾留意天子貼到她身邊,低聲私語:“這但是真正的牡丹,並非絹緞剪裁的。”未待她解過味來,天子以苗條的指挑起她鬢邊的一綹青絲輕嗅,略帶了幾分慵懶,“唔,愛妃的頭髮,也帶了牡丹湯的鹹澀。”
驀地一個驚覺,阿茹娜伏在天子肩上寒微喘氣,心仍砰砰直跳,“如何了?”天子淡薄的熱氣噴在她的耳邊,又癢又麻,天子伸手撫她柔嫩的鬢髮,她不由本能地一顫抖,如同一隻吃驚的小獸,天子瞥見她瑩白的頸上那幾道吻痕若隱若現,心中一蕩,低笑著以兩指抬起她滑如凝脂的下頜,低頭靠近。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分,宮婢喚醒幾欲睡去的阿茹娜,“娘娘,請容奴婢服侍您起水。”
“這池水...”撤除水流聲,這湯泉室喧鬨至極,她不過隨便開口,覆信泛動,她不得已再放低調子:“這池水我原覺得是很燙的。”
她心中一凜,這是第一次,從天子口入耳到本身的名字,不帶任何戲謔,是一種她從未聽過的莊嚴。天子鬆開她,“彆忘了你但是蒙兀的公主,你和其木格,不管在蒙兀還是中原,始終會被當作東西送給無益於布日固德的聯盟,乃至仇敵,這一點,你身為長女,早就應當清楚。待在朕的身邊,果然有這麼委曲你?”
天子先是一滯,溫潤的眼神刹時凝住,那一抹輕笑亦僵在臉上,隻冷冷從齒間逸出:“阿茹娜,你冒昧了。你不過是一介後宮,竟然敢妄議政事。”
阿茹娜奇道:“我隻道湯泉都是引山上熱水而來,我們蒙兀視作聖水,你們中原如何用人力可操控泉水的冷熱呢?”
天子微微一怔,似才認識到阿茹娜來到跟前,抬開端來,還是那一副漫不經意的模樣,半帶嘲弄地輕笑:“你的東西?看來愛妃的記性並不好,朕不介懷再提點提點你,你住的合歡殿,一奴一婢,一花一草,一紙一筆,乃至你腳下所踏的那一方磚,皆為朕統統,下一次,你莫要再忘了,不然……朕又要思疑是否太醫瀆職……”
“藏甚麼?”天子投來鷹一樣鋒利的眼神。
飯後一頓甜睡,半夢半醒之間,有一個矗立的身影在麵前閒逛,唬了她一跳,刹時睡意全無,立馬從床上彈起,定睛一看,那人竟然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