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隻聞啪啦一聲,皮肉脆響,那呆呆而站的花謹俄然回神過來,垂眸朝老瑞侯一掃,便聞老瑞侯怒不成遏的道:“孝子!還不跪下!”
花謹神采還是有些麻痹,並未多言,待老瑞侯尾音剛落,他便已是順服的跪了下來,不發一言。
花謹僵跪在原地,低垂著頭,身上的衣袍褶皺不堪,哪有常日的半點驕奢之氣。
如此壓抑厚重的氛圍,足足持續了半晌,隨後,那一向立在一旁不言話的許儒亦上前了兩步,朝鳳瑤恭敬而拜,緩道:“長公主,微臣有話要說。”
其他百官,則整齊而站,但滿殿當中,卻極其可貴的多了兩人。
思路至此,鳳瑤麵色更加的陳雜。
“微臣有錯。”他低低的出了聲,嗓音破天荒的顯得有些麻痹與厚重。
花謹這些年的荒唐事件,她自也看在眼裡,她恭敬老瑞侯,是以對花謹並未過分懲罰,看來,這老瑞侯通情達理,也是知在心底的。
鳳瑤瞳孔微縮,目光朝許儒亦鎖來,“皇傅有話無妨直說。”
翌日,鳳瑤起得早,待梳洗與用膳結束,幼帝已如平常普通定時過來了。
則是半晌,他不卑不亢的俄然跪了下來,略微衰老的嗓音顯得倦怠而又有力,“長公主,老臣有罪。”
天氣尚早,劈麵而來的風,也略輕風涼。頭頂,朝霞縷縷,紅意密佈,昂首觀之,隻覺純透憂色。
他也並未當即言話,待半晌後,他才逐步昂首朝鳳瑤望來,一張常日白淨的臉此際卻顯得枯黃蠟燥。
正這時,花謹恭恭敬敬的朝她叩首,厚重而道:“微臣身為瑞侯,未做過一件光宗耀祖之事,反倒給我爹惹是生非,給侯府蒙冤,更還違逆長公主之令,棄我大旭律法於不顧。微臣,自知罪孽深重,長公主若要懲罰,微臣,無話可說。”
這話一落,老瑞侯無動於衷,還是跪著不起。
鳳瑤暗自歎了口氣,低道:“有過之人,乃瑞侯,與老瑞侯無關。老瑞侯固然坐著便是。”
群臣皆心有所思,肅立看戲。
滿殿的朝臣,也紛繁再旁觀著,無人插嘴言話。
本日的朝堂之上,顏墨白還是將來,乃至,連昨日在朝堂上咄咄逼人的國舅也將來了攖。
不如之前那般咋咋呼呼,也不如往昔那般扯聲祈求,油滑猖獗,此際的花謹,麻痹厚重,哀涼斷交,一言一行所透暴露的,滿是鳳瑤未曾見過的一麵。
目睹鳳瑤再度開口,老瑞侯終歸是循分了些,未再掙紮,僅是朝鳳瑤望著,持續道:“老臣此生,雖獨得此子,但平常過分寵嬖,乃至他不學無術,丟人現眼。老臣也曾想過,這孝子雖不學無術,但隻要不惹事,循分點也好,何如,這孝子竟敢廢弛長公主之名,更敢逆長公主之令。老臣實在憤怒,雖肉痛,但也務必將他押上朝堂,望長公主重重懲罰。如此,老臣也算能心中無愧,也不消再為這孝子擔驚受怕,擺脫了。”老瑞侯一聲高過一聲,麵上的怒意,有些濃烈,卻也有些苦楚。
突來的一句,令在場之人紛繁變了神采。
鳳瑤神采微動,低緩出聲,“老瑞侯年老,便是要請罪,也起來再說。”
究竟是如何活力乃至絕望,纔會如此大義滅親,鳳瑤不知,但卻曉得,當年她惡劣不堪,毫無公主該有的儀態與禮數時,自家父皇,也是怒不成遏,但也肉痛備至,最後忍不住將她送到國師身邊,隨國師一道入得道行山上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