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月色異化著林間吞吐不定的夜霧,使得殘碑前的一小片空位覆蓋在一層昏黃奇特的光暈之下,俄然見到碑後閃出一對滴溜溜亂轉的小眼睛,隨後逐步暴露一張毛絨絨的麵孔,一看之下還覺得是狐狸,身形大小和瘸貓差未幾,它的形狀則象是貓鼬,頭大闊口,毛色發黃,定睛一看,那對狡桀刁猾雙眼的仆人,竟是一隻小小的狸子。
狸子不時用爪子戳戳瘸貓身上的柔嫩處,賞識著它哀苦告饒的情狀,非常得意其樂,待它耍弄夠了老貓,就低頭伸出舌頭去舔瘸貓肚腹,也不知這黃妖的舌頭是如何長的,老貓身上的貓毛,被它隨舔隨落,瞬息間便給褪淨了毛,這老貓長得賊頭賊腦,本就不如何都雅,滿身的絨毛一失,一身溜光的貓皮上,隻剩兩隻貓眼在動,那景象在月夜中,更是顯得詭異萬分。
陳瞎子看得心中疑痘叢生,就這麼一走神的工夫,那狸子已漸漸走到瘸貓中間,用前爪悄悄捋著老貓仰起的肚腹,收回嘿嘿嘿一陣夜梟般的笑聲,三足瘸貓已經完整落空神智,任那狸子玩弄也毫無反應,但身材微微顫抖,好象內心明白死期將至,但滿身肌肉已經生硬失控,在那雙早已失神的貓眼中,俄然透暴露一絲哀思淒苦,眼神中充滿了不甘和無助,竟流下兩行淚來。
在那片墳地外邊的兩棵古樹之間,戳著半截殘碑,離得遠了,不能辨認出碑上有甚麼筆跡,但殘碑有半人多高,上麵鋪著一層殘破不全的瓦麵,看模樣不是古墓的墓門,便是甚麼殘破祠舍的牌坊遺址,而那隻老貓正滿身瑟瑟顫栗,綣伏在碑前,耗子二姑的耳朵,已經被它從嘴中吐在地上,老貓絕望的叫聲一聲緊似一聲,聲中帶血,彷彿正對著那石碑苦苦告饒。
陳瞎子看得悄悄稱奇:“這世上一物降一物,掰足老貓在此碰到了它的剋星,竟然連半點抵擋的餘地都冇有,並且被嚇得本身洗淨腸子等對方來吃,卻不知那狸子用甚麼鬼體例迷了它的心智,吃腸飲血前還要好一番戲弄,手腕當真暴虐得緊。”
瞎子暗道:“不妙,傳聞五代年間多有那些奇蹤異跡的劍仙,各自懷有異術,千裡萬裡之間倏忽來去,也有那騎黑驢白驢的,可日行千裡,平時也不見那驢蹤跡,需求騎乘的時候剪紙為驢,吹一口氣,就是驢了,這白老太太騎著的白毛驢烏黑得空,冇有一根雜毛,看來不象是人間的凡品,八成績是其輩中人,接下來就要飛劍取我陳或人的項上首級了。”
緊接著三足瘸貓又麻痹地爬回泉邊一通痛飲,如此幾次不竭,陳瞎子驚奇非常,他平生多曆古怪,卻從冇撞上過這等異事,這老貓象是在用水洗刷本身的腸胃,莫非是耗子二姑屍身上的肉已經滲入了殭屍毒?而這瘸貓在吃了死人肉後才發覺有毒,便用這個彆例自行挽救?
陳瞎子被那亂墳中的白老太太看了一眼,頓覺神魂飛蕩,毛髮森豎,滿身生起一片寒栗子來,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貳心中固然明白,但手足皆已不聽使喚,周身高低除了眼睛和喉嚨以外,底子轉動不得分毫。
想到這,他便趁著它鑽入墓碑後的機遇,悄無聲氣地從樹後躍出,方纔被狸子吃貓那一幕血腥的場麵攪得反胃,他不知那狸子的短長之處,並不敢輕舉妄動,隻想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死人耳朵就跑返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