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出一身盜汗，立即從夢中醒來，心頭砰砰亂跳，見這堆棧中一片烏黑，也不知睡了有多少時候，我定了定神，心想還好是個惡夢，這輩子可再也不想與那戴著麵具的老妖婆打交道了，睡了這一覺，精力規複了很多，覺到手腳有了力量，隻要肩上的傷口，尚且又疼又癢，傳聞傷口發癢，是即將癒合的征象，但我覺到手背上也有些麻癢，一摸之下，手麵上儘是膿泡，我倉猝撥亮胸前的工兵照明筒，發明手背開端微微腐敗了，聞起來就象臭牛奶，另有股爛魚的腐腥氣。

第四十三章 夢（下）

夢中的丁思甜俄然回過甚來，但那張臉冰冷至極，並不是我熟諳的丁思甜，固然穿戴黃色的戎服，戴著紅衛兵的袖標，但她臉上戴了一張冇有任何神采的金屬麵具，麵具的眼睛部位是兩個通俗陰暗的洞穴，與我一打照麵，立時射出兩道寒光，被那寒星般的目光一罩，我立即感覺心肺如觸堅冰，遍體生寒。

方纔一下火車，被那人流一擁，我和瘦子兩人就跟雄師隊走散了，成果我們倆人一籌議，和雄師隊失散了也不要緊，星星之火還是能夠燎原，不如當場插手反動行動，直接奔天安門得了，傳聞天安門離北京火車站很近，毛主席就在天安門城樓上訪問紅衛兵代表，咱倆不如直接去見毛主席，跟他白叟家彙報我們那的鬥爭情勢。

四周好多不明本相的門生，覺得產生了甚麼，也跟著起鬨，一時候，街上滿是“向束縛軍學習，向束縛軍致敬”，以及諸如“下定決計，不怕捐軀，解除萬難，去爭奪勝利”之類的震臂高呼之聲，喊完了標語起完了哄，滿身熱血彭湃，更是衝動得找不著北了，我和瘦子就跟著人流在街上亂走，越走人越少，北京的路固然都是橫平豎直的，但四通八達的衚衕也真夠讓人犯含混，我一看再走下去不可了，天都快黑了，又陰著天，分不清東南西北，看來明天見到毛主席的慾望算是泡湯了，得從速找個本地的反動大眾探聽探聽，四周哪有黌舍構造之類接待紅衛兵的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