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賦扯了扯她袖子。

琉璃早瞥見餘氏坐在排凳上，一如印象中的安然莊靜，彷彿一條悄悄流淌的河。隻是這條河，足能夠堪比幽冥裡的弱水。

三蜜斯毓華伴在她身側，吹著一碗才泡的茶。茶杯口的熱氣騰騰地往上冒，她也不顧，湊唇就喝。又不是天乾口渴，這麼樣，略顯心急了些。

佛案後已開端響起木魚聲，何家佛堂本就建得宏偉莊嚴，現在這數十號人濟濟一堂，更顯得格外持重。八年前琉璃初入何府，滿心希冀達成何家高低夙願，治好老夫人的病，然後堂堂正正以何氏冠名，做他們的孝子賢孫，因此壓根未曾昂首張望過一眼。

翠瑩行了個萬福，琉璃行禮，喚了聲姐姐。

“＇涅槃＇呀……”浣華用指頭一筆一劃寫著，對於琉璃這份好學，倒似受用，恐怕她不懂這典故，又解釋道：“傳說西方有種火鳳凰，每隔數百年便要浴火焚身一次，每次從烈火中得以重生，然後變得更加斑斕固執，給人間帶來福音，人們把鳳凰的重生叫做＇涅槃＇。”

琉璃作恍然狀，點頭道：“本來如此，多謝八女人。”

碧雲走過來先喚了聲“女人”，而後指著身邊一塊兒來的綠裳丫環跟琉璃道：“這是老夫人院裡的翠瑩，本來也在老太太院裡當差，這幾日便由她跟著女人你罷。”

佛堂就在安禧堂北麵，後園子裡小山坡下，軟輦達到時齊氏聶氏正預備跨門檻。迎門的丫環道“二夫人到了”，聶氏不知有冇有聞聲，徑直進了去，倒是齊氏止了步，仍然是那副半冷不熱的模樣等她們上來，也無多話，道了聲“走吧”，便跟著梁氏一起進門。

這一上晌的經文便頌到中午一刻止，前後近兩個時候，中間連離席如廁的人都少，不是子孫們心誠，實在是老太爺嚴肅甚盛。

先前轉頭看浣華的是六少爺廷賦，散會的磬聲一響，他瞅了眼琉璃，便跟避瘟疫般拉著浣華起家走開。冇有人理睬琉璃，她不曉得該不該一道跟疇昔，還是等管家派人來指引，浣華走了兩步見她冇動，便咦道：“你乾嗎不走？”

梁氏領著琉璃趕往佛堂，一起上無話，明顯遭到方纔那番話的影響，神情有些凝重，一向如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