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兒不解：“女人這話如何說？”

她曾經是何府大夫人、新任都察院副都禦史夫人身邊最得力的丫環，她的風景曾是百口人的高傲，但是一夜之間，她就成了世人眼中的破鞋，成了百口人的累墜！曾經最信賴她的主母要將她賣到偏僻的南邊，而她的父母兄妹不肯多看她一眼，曾經那麼多湊趣她的丫環、婆子，現在避瘟疫似的避著她，全都在背後裡說她是水性楊花的蕩婦……她這輩子另有甚麼盼頭？另有甚麼好沉淪？……她還不如去死！

琉璃認得那是丫環們的房間，不好去管人家的閒事。到得餘氏門外，便聽她在內感喟：“看這丫頭常日也還端莊，如何偏走上這條路？一大早搞得烏煙障氣的。”

她哭得肝腸寸斷，幾欲昏迷。

她不要再受他們的白眼了，她不要再聽他們的嘲笑和調侃！

紅袖與人暗裡穢亂的事頓時在府裡各個角落傳播開來，不管錢長勝如何下禁令讓人閉嘴，都竄改不了府裡下人男女之間淫亂成風的究竟。動靜泄漏到街頭巷尾，便有人將此事參了何老太爺一本子，何老太爺肝火攻心，一個不支便病倒在床休了朝。

琉璃點點頭，“今後我們多照顧他買賣便是。”

蕊兒一張臉騰的紅透了。

紅梅被潑了一身油水，跳起來退到窗邊罵道：“你發甚麼瘋！”轉頭緩慢抓起那件嶄新小襖，拔腿往外跑了。

胡進做賊心虛，當即衣衫不整跑了，琉璃進到屋裡，見紅袖上衣已被扒了，被酒薰得兩頰通紅，兩隻手捂著胸，行動不堪入目，怕她凍病惹出事來，便就近去隔院拖了一床值夜婆子的破棉被將她包住。

這時屋裡蘇姨娘也歎起氣來：“姐姐彆太難過，這也是她射中必定。隻是這上好的日子憑白添了倒黴。讓人愁悶。”

琉璃也像個木頭人般呆了半晌。

她趴下床來，將繩索拿在手裡，眼淚再度如雨般滾落下來。紅梅是她的親mm啊！從小到大她甚麼都讓著她，她看中她的金飾，她給她了，她想去給三少爺做丫環，她想體例把她送出來了，現在她被人逼上了死路，她的親mm竟然為了幾件衣服恨不得她早些被賣出去……人間親情，當真比紙還薄啊！

琉璃聽得蘇姨娘要出來，忙咳嗽了聲，屋裡靜了靜，蘇姨娘道：“內裡是誰？”琉璃恭謹隧道：“今兒是夫人的正壽，琉璃特來給夫人存候。”

她抬開端來，看著翻開的櫥櫃裡一條麻繩，那是她收到動靜後就籌辦好了的，她隻要把脖子套出來，統統就都能夠結束了。

琉璃應了聲是，抬步往院門口走了。

李嬤嬤換了衣又出去了，這一夜小跨院非常安靜。

琉璃道：“誰跑到西邊？”

蕊兒點頭，又道：“這掌櫃還向奴婢探聽您，奴婢說，你如果還想做我們的買賣，就甚麼都不要探聽，那掌櫃趕緊閉嘴了，但還是對您的字愛不釋手，厥後是親身為您裱的呢。”

晩飯後蕊兒假口稱去大廚房借白糖，從李嬤嬤眼皮底下出了院子。

日落時分李嬤嬤帶著身酒氣返來，見著琉璃坐在廊上玩墨團兒，蕊兒在縫衣服，便一隻腳踏上石階，叉腰道：“夜裡我還要去梨香院兒與碧雲她們吃酒，晩飯就不返來吃了。”

晴日仍在持續，琉璃腳下生風，不一會便到了長房外。不如設想中的平和喧鬨。眼下的長房大院竟滿盈著一股不安的氣味，院門口開著，廊下站著的兩個丫環麵色錯愕，正廳中無人，反倒是側配房傳來嚶嚶抽泣的聲音，蘇姨娘陳姨孃的小丫環都緊繃著臉站在門外，彷彿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