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清微說:“你先睡,我守會兒夜,困了到車上和小刺擠擠就好。”
拂曉時分,明白慘兮兮地返來了。它本來已經有幾分凝實的身影薄得像是隨時會在晨風中散去,較著是吃了大虧受了重創。路無歸餵了它一滴精血後,它一頭紮進了她脖子上的玉佩中化作一條盤蛇狀的蛟影。
早晨不曉得會不會出事,應陰陽幾人都冇敢走,隻讓他的兩個門徒陪著莊富慶到莊富慶家裡搬了被子過來,幾個大男人全擠在許道公的房間打地鋪。
路無歸的手裡攏著明白,她走到院子外朝著火光漫天把天都燒紅的野山坳方向望去。她想到吳婆婆的死、蔡芬被拘魂,黃皮子精附在蔡芬身上說的那番話,這些實在就是妖邪害人。
遊老頭說:“保安觀的道統牽涉及陰陽,福澤有虧,凡保安觀的弟子,孤貧夭必占一樣。我和你爺爺都占了貧,你則是五弊三缺銷魂命。”
路無歸想了想,問:“為甚麼不搬走?
路無歸等莊富慶回屋後,爬上圍牆比及子時都過了也冇見明白返來,便盤腿打坐持續等。
左嫻不放心腸問:“那你呢?”
路無歸說:“看不明白。”她頓了下,說:“從麵相上看,你不是個好人,但你害了明白、破了柳平村的風水,做了好事。”
路無歸想了想,她想起本身過繼給許道公和莊富慶家斷親緣,她感覺她的命應當是被爺爺改過的。她又看了看遊老頭,說:“遊老頭,你這會兒迴光返照了,是不是要交代後事?”她說完就看到遊老頭的神采像是被噎了一下。她心說:“我說錯話了?”扭頭朝遊清微看去,見到遊清微扭過甚去不看她。她心說:“是該交代後事了呀,不然來不及了。”
路無歸餓得短長,連桌上那厚厚的十二疊符都顧不上收,接過供飯端著碗桌子,大口扒飯。
路無歸想了想,冇法辯駁。
明白“哧溜”一下子鑽進了地裡,消逝不見了。
莊富慶怕吵醒棺材旁的躺椅上的左嫻和趴在火堆旁的桌子邊睡著的遊清微,抬高聲音說:“二丫,這麼晚如何還不睡,坐在牆頭上做甚麼?”衝路無歸招手,一臉嚴厲地說:“快下來。”
遊老頭平複了下情感,抹了淚,說:“我在出產隊的牛棚裡找到了師兄時,他的一隻眼睛被挖了……”
遊老頭就在她的中間,半死不活地窩在輪椅上,臉上的暮氣盤附,油儘燈枯之象已現,估計很難活過今晚。
路無歸見到遊老頭又愣住了,似在想事,又似在回想。她靠近了看遊老頭的眼睛,見到眼神開端散了,暗叫聲:“不好!”她大呼聲:“遊老頭……”路無歸焦急,但是又無計可施。
遊敬曜的靈堂已經設好了,應陰陽、遊清微他們正在做法事。
路無歸看看痛哭的幾人,又看向中間有點手足無措的左小刺,再看看站在中間眼睛泛紅的左嫻。遊老頭的聲音和她爺爺的聲音同時在腦筋裡迴盪,他們都說柳平村不是活人的地界。她看看站有不遠處的莊富慶、應陰陽和他的兩個門徒,柳平村這麼多人間世代代餬口在這裡,這裡如何就不是活人的地界了?她的眼角餘光瞥見院子裡的井,又想起井下的那儘是屍怪和陰邪鬼物的天下,俄然感覺猜疑:地底下的那麼多屍怪和陰邪鬼物都是從哪來的?
“冇過幾天,有動靜傳過來,說鄭貴平帶著民兵扛著槍和火藥,把保安觀給扒了!我把老婆孩子托給師叔,連夜趕歸去。我趕到的時候,已是半夜,保安觀的老柳樹被燒了,剩下一個大深坑,我看到坑底有血,跳下去,扒開土,扒出一個被血染透的埋了不曉得多少年的螭龍八卦盤。”他雙眼含淚滿臉悲哀地說:“三清神像被砸了,埋蛟龍骸骨的正殿被挖開,骨甕被打碎,骸骨不見了……保安觀被洗劫一空,那些傳了一千多年的典藉全被燒成了灰,就連碑書都被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