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你如何會在此？”桓宣的聲音自謝凡身後而來，他瞥見孟洛立在謝凡身邊不遠處，倒是麵色平平如常，隻是冷僻的目光略掃過孟洛，停在謝凡身上。

“你倒是坦白！”謝凡大笑起來，“公然風趣，曉得必死，也就不告饒不任她欺辱，更是能說出一番慷慨之辭，宣郎公然有目光，竟然能選到你這麼個侍婢留在身邊。”

何家隻怕也是一時不得歸去，顛末這些光陰，孟洛對世家中人早已滿心顧忌，對於百姓而言高高在上的他們，隻怕刁滑殘暴更叫人驚駭，視性命如草芥，為所欲為，如果不刺探清楚何家人的秘聞，貿冒然去見他們，實在是不智之舉，隻怕更加傷害。

謝凡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他打量著麵前的孟洛，倒是個風趣的侍婢，口中說怕得要死，倒是寧死也不肯向王茉娘告饒：“那為何你不肯告饒，求那姑子放過你？”

謝凡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麵前的這個侍婢，身姿綽約，廣大的青灰葛麻衣裙下是盈盈一握的細腰，清楚有林下風致，倒是一副粗鄙不堪的麵龐，那白地嚇人的敷粉，紅地極其不天然的點唇，都叫人看得心頭膩煩，實在是極其不婚配。

謝凡彷彿是偶然之舉，孟洛卻清楚感遭到了桓宣沉沉的目光，她內心一緊，隻得低聲道：“婢子阿洛。”

孟洛低低歎了口氣：“婢子即便是告饒，姑子也不會饒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自取其辱，倒不如開闊蕩地受著。”

謝凡這一刻真的信了她的話，因為孟洛提到桓宣時竟然安靜如此，眼中波瀾不驚，恍若古井幽深不成測，竟然叫他都生出幾用心悸，對這位貌不出眾的侍婢更是生起切磋之心。

“阿洛，”桓宣倒是抬眼望住她，“明日隨我去南郊騎馬打獵。”

謝凡戲謔地一笑：“敬慕你桓五郎風韻之人，故而豈能許你有女子近身，自當打殺了以絕後患。”

謝凡收起先前打量孟洛時專注的目光，大笑一聲，道：“本日怕是你要好好謝一謝我，若非我來蔚然軒邀你去南郊騎馬出行，隻怕你這貼身侍婢就要被打殺了，豈不是叫人可惜了。”

他靠近孟洛身邊：“我看你清楚就不是宣郎的姬妾，為何要白白擔著這名頭，哪怕死也不肯廓清了，莫非你果然傾慕宣郎至此，寧死不折？”他的呼吸之聲就在孟洛耳邊，眼睛倒是一轉也不轉地望定了孟洛。

孟洛呆了一下，騎馬打獵？南晉之人講究高雅風騷，偏疼詩詞樂舞，辭賦文章，並不喜好舞刀弄槍，但是貴家士族倒是愛打獵為樂，也經常邀朋結伴騎馬出行，若能獵得野物倒也很有古風雅趣，隻是此時乃是六月天，並非金秋，如何會有打獵？更何況她隻是個侍婢，怕是不便跟班。

謝凡撫掌道：“阿洛，是個風趣的，他日必定還要好好問一問你。”倒是蕭灑地大笑著與桓宣向著配房而去。

“婢子天然是怕的。”孟洛老誠懇實承認，她看得出謝凡冇有歹意，隻是想要問她些話，“並且怕得緊。”自從死過以後，對於生的巴望便更加濃烈，想要活著，隻要活著才氣有但願。

世產業中，她這等侍婢身份過分寒微，隨便甚麼人都能夠決定她的存亡，想要讓本身強大起來，莫非隻要以色事人，成為姬妾？或是去與何家人申明身份，要求他們的庇護？

謝凡倒是不肯罷休，回過甚朝著她一笑：“那醜婢你喚作何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