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洛看著那粗瓷碗中的粥,雖說是菜粥,但寡淡的粥水上隻漂著幾片野菜葉和希少的粟米,實在是寒酸不堪,但她曉得這已是貧寒百姓家中可貴的吃食了,她睡的這間柴房裡堆得更多的是菽和橡實,這纔是他們常日吃的飯食。
孟洛吃完了碗中的菜粥,固然粗糙難以下嚥,但她曉得現在不是挑嘴的時候,如果不能飽腹,便冇有力量,現在但是要靠著本身餬口活命了。
不知為何,孟洛望著劉媼,正視她一雙眼,莫名地生出一股數不出的感受,彷彿劉媼心中的美意和顧恤她儘數都能感遭到,能夠體味到她的竭誠。固然不曉得為甚麼會如許,孟洛在心中暗喜起來,如果能夠寄身在劉媼這裡,臨時有了居住之所,也不必擔憂流落在外遇見歹人或是韓氏使來尋她的人,不過是做些活計就能吃住,她另有甚麼不對勁的,點頭道:“多謝媼肯收留,我本就無處可去,能有居住之所已然滿足,自當聽媼的叮嚀。”
好輕易漿洗完一整盆衣物,已是朝霞初起,落日漸落,孟洛直起家子錘了錘已經痠痛的腰,倒是昂開端悄悄一笑,活著的感受真好,先前各種彷彿隔世。
劉媼看著臉上汙跡斑斑的孟洛,前一晚夜色中未曾看清楚,現在看來這姑子五官精美秀雅,固然被灰泥遮住了大半麵龐,但暴露來的肌膚白淨瑩潤,最是那一雙敞亮的眼眸,傲視生輝,好像一池清幽的潭水,讓人一望便移不開目光,彷彿要被吸了靈魂去。
既然決定留下,那一身絳紗羅衫裙天然是不能再穿了,劉媼與她尋了一身本身兒子劉大郎留下的衣袍,縫補綴補,改得短小了很多,勉強能夠讓孟洛穿上。
她一邊考慮著,一邊看著麵前微微垂著頭溫馨不語的孟洛,不由一歎,道:“既然是如許,姑子若不嫌棄,可情願留在我這裡?”
劉媼看著小口小口吃著粥的孟洛,這般景象舉止仍然高雅有度,叫人看起來非常舒暢,如許的世家姑子如何就會趕上這等事,她儘是擔憂隧道:“姑子現在作何籌算?但是要去建康城裡?”
劉媼的夫郎暮年病亡,隻要一子,在建康城中店鋪與人作雜役,不到年節倒是可貴返來,她以替人補綴和做些幫傭為生,故而家道艱钜。孟洛留下來天然要幫著她分擔些補綴漿洗之事,賺點銀錢調換吃食。
隻是孟洛並冇有停下來安息,如許辛苦地贏利求生,吃著粗糙劣等的吃食,穿戴粗麻衣袍,比之疇前乃是天淵之彆,她卻感覺心中一片平和滿足,因為分開了孟府,冇有了韓氏和孟嫻娘無休無止的算計,冇有那群大要虔誠卻公開裡叛變了她的下人,也冇有阿誰從未曾真正垂憐過她的父親。
這倒是讓劉媼有些吃驚,這位姑子全然未曾有世家姑子的脾氣,竟然會承諾留下來做活計,調換吃住。隻是她很快笑了起來,點頭道:“那姑子好好歇著吧,明日再做活也不遲。”掩了門出去了。
劉媼聽她說,笑了起來:“天然不是留姑子白住,要委曲姑子幫著我做些活計才行,不曉得可情願?”她望著孟洛,這些世家姑子自來嬌生慣養,怕是冇做過甚麼重活,隻怕會不肯意。
劉媼未曾想到這姑子竟然連親人也尋不到了,流落在此處,而建康離越郡甚是悠遠,路途上更是傷害,怕是要比及她家中人尋了來才氣跟著歸去,但是這些光陰她又該去哪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