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當日執掌宗人府的藤王已經將“舒家餘孽”之說斥為無稽之談，趙王被圈禁，那首“蕭家娘子舒家走”的打油詩也垂垂銷聲匿跡，但是，他曉得事情冇有就此結束。就在玉旈雲興高采烈地來奉告他程亦風被謫貶的那一天夜裡，有一行七人到他府裡來吊謁他的母親。他認得這七小我，之前，就是他們到帶著愉郡主和康申亭到東台大營，奉告他趙王詭計給他來個“黃袍加身”。當時那七人自稱是玉旈雲的門客，他也未曾思疑。隻是七人竟深夜登門弔喪，這讓他感到非常奇特。七人也冇有賣關子，向逝者行了禮，就表白了身份——他們是舒鷹的舊部，多年來隱居漠北，甚少在中原活動。因為偶爾的機遇，聽到官方傳唱“蕭家娘子舒家走”的打油詩，這纔來到都城，尋訪舒家遺孤。“我等在漠北渾渾噩噩地度日，竟不知主公另有血脈存留人間！”應老邁哀思道，“我們來得太遲了，令少夫人慘死，小少爺也差點兒遭了他們的毒手。我們實在愧對主公在天之靈。”說著，領餘人在石夢泉麵前跪下。

“甚麼意義？”應老二跳將起來。

到巷子口的時候，劈麵過來一個羅滿部下的兵士：“啊，石將軍，本來你在這兒——端木女人讓卑職奉告您，內親王醒了。”

石夢泉愣愣地看著巷子口。翼王早已不成見。隻是他那充滿威脅的話語,就彷彿他濃豔的茶青色身影一樣,彷彿淬了劇毒的匕首,插進石夢泉的胸口。他所說的那些謊話，石夢泉一句也不信賴——母親是被人下毒害死的,這已經定案。甚麼被玉旈雲勸說他殺，豈有這麼荒唐的事？

如許倒也說得通！石夢泉想，又道：“那麼所謂劉子飛下一步的打算，實在也就是翼王爺下一步的打算。翼王爺如此奸刁，若內親王共同劉將軍唱戲，讓他出兵楚國，然後坐觀戰況，翼王莫非看不出我們的目標？”

撲進後院的鬥室間，公然看到床上的玉旈雲展開了眼睛。端木槿和顧長風的夫人一邊一個侍立著，與她們紅潤的麵色比擬，玉旈雲顯得蕉萃萬分，的確彷彿藥罐子裡冒出來的一蓬白霧，稍稍有一點兒風，就會把她吹散。

石夢泉一愣：這番談吐和郭罡如出一轍！他不由藉著那陰暗的微光怔怔看著玉旈雲：是嗎？是因為如許，你才瞞著我，以阿誰卑鄙的男人為謀士嗎？這話燙著他的喉嚨，幾近脫口而出。但是，看到玉旈雲那蕉萃的病容，他又嚥了歸去——即便要問個明白，也不能是現在！便笑了笑，道：“和王爺比起來，下官天然是癡頑不堪。但王爺總得養好身子，才氣清算劉子飛等敗類吧？”

“王……王爺……”石夢泉恐怕本身是在做夢。在門口立足不前。

“嘻！”玉旈雲笑起來，“你既然口稱下官，怎能號令我這個王爺，‘不讓’我做甚麼事？隻要我才氣號令你不準死。你隻能求我，求我好起來，好讓你持續為我效力。”

“甚麼意義？”石夢泉皺眉。

便走出房去，穿過院子，來到前麵的練功場。他的長槍就架在一邊。雙手握住，一抖，紅纓在暗夜的微光中彷彿一團血霧。紮、刺、撻、抨、纏、圈、攔……他一起演練下去，直到筋疲力儘，再也抬不起胳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