竣熙跟臧天任並不熟諳，隻曉得是程亦風的老友，最靠近的來往也不過是年初賦迎春花詩的那一回。不過，他現在方看了風雷社士子的奏章，對新法充滿了獵奇與鎮靜，一聽到“對稅製、吏製也很有見地”，立即就道：“那敢情好。我們去見了風雷社的士子，然後再招臧大學士進宮來，看看這事究竟要如何辦！”

符雅立在一邊，先把案上的奏摺書籍略收了收，接著拿起墨來悄悄地磨。程亦風偶一抬眼，見她一手提著袖子，另一手捏著濃黑的墨碇，行動那樣輕緩澹泊，暖黃的燈光下叫人看著說不出地溫馨，這就不由自主地生出“紅袖添香夜讀書”之感，一闋《南歌子》自但是然溜到了嘴邊：“紅袖添香獸，迴廊月轉初。俄然拈起舊時書。那日城頭遇，此生重見無。十年一夢醉誰扶？”

程亦風深感世事弄人，笑得有些前仰後合：“殿下恕臣無狀……想我程或人八年安德令，一番心血先成了知名氏，後又被當搗蛋誕之語。年來臣和臧大學士數次上疏，也向來無人問津。今天下人聽我程亦風之名則知落雁穀，知大青河，知落荒而逃幸運取勝，但不知我十年來孜孜以求之事……”

“我……”程亦風有口難辯。

眾士子天然應“好”，便有人出來講了“方田均稅”、“農田水利”等諸法，和程亦風過往所總結的大同小異。每講授一條，竣熙就當真地思慮，並指出疑問，就教非常謙虛，最後多表示附和。

程亦風真是不曉得要哭好還是要笑好：本身不就是因為那篇策論，纔在出知安德八年以後被調回都城的麼？那是元酆十六年，豈料在元酆十七年他的文章傳播出去，就成了“知名氏”。而此中引文，竟然作為科測驗題，這實在也太……啊，前年，元酆二十一年，不就是主守派垮台，他被連累的那一年麼？黨爭當中，將政敵的文章抽出一兩句來作為科舉考題，借天放門生之筆來熱誠之，這類行經史乘中也有記錄——看來是甚麼人活學活用了！

程亦風道：“請講。”

士子們無不驚奇：“程大人竟也曉得此文？”

竣熙也不顧還身在牢房當中，隨便找了張茅草鋪就坐了下來，道：“諸位快把你們這變法的假想詳詳細細地給我講一回，我早都等不及了！”

“至於京官嘛，”他道，“也不至於就餓死。甚麼‘冰敬’‘碳敬’，紅白喪事，總有些項目拿錢。”

那人公然依言擎著燈走近了，笑道：“是才入夜，大人。你這是要鞠躬儘瘁麼？”本來竟是符雅。

程亦風趕快清了清嗓子：“這是當朝太子殿下，賞識諸位的才調，特地來見你們的。”

程亦風冇偶然候感慨本身和公孫天成的彆離。會同兵部、禮部商討對樾和談的前提，同時也要對於冷千山一黨，以及思慮對付司馬非火爆脾氣的體例，當然，還要去吏部扣問是否有那“耐煩夠好，臉皮夠厚，膽量夠大”的官員能夠做和談的使節。這個題目跟吏部尚書談起來的確是白搭——吏部尚書名叫王致和，乃是一個出了名的壞脾氣，加上比來又趕上了吏部“大挑”的時候，正忙得不成開交，因而見到程亦風上門就火冒三丈：“你等大挑以後再來吧——挑的時候我會叫他們給你留意的。”

他本由衷讚歎。士子們倒顯得不美意義了起來：“太子殿下讚這新法，新法當得起。不過讚草民等，草民就受之有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