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山地背向大青河，自東而西，鬱鬱蔥蔥連綿數百裡，像一條龐大的蒼龍占有在楚國的北境上。傳說這山本叫“連雲峰”，楚國建國太祖天子交戰天下之時，曾在這裡碰到一頭通體烏黑的鹿，用蹄子在地盤上劃了一橫，既而向楚太祖“呦呦”而鳴。太先人不明其意，但自那今後戰無不堪，攻無不克，初創了一片天下。當時再轉頭想，“土”上加“一”乃是“王”，“王”上加“白”，乃是“皇”。那白鹿竟不是平常牲口，而是來給他通報天意的。他因此將此山定名為“鹿鳴山”，封鹿為山神，嚴禁獵殺。

這話傳出去是要砍頭的。小莫呆了呆，被黑男人一掌打出丈許。程亦風也被黑男人一拳逼到了鼻梁上，他隻怔著不動：“兄台，你說的大有事理！”

郎中隻擺擺手：“不消謝我，你們若殺得這裡各處都是死鹿，早晨引來狼群，我豈不費事？”獨自拖著藥鋤往裡去，口中吟哦而唱，道：“呦呦鹿鳴，撒鹽如冰，縱有千軍，寸步難行。呦呦鹿鳴，迷霧如雲，如喪考妣，落淚難停。呦呦鹿鳴，仗劍執兵，神出鬼冇，束手就擒。呦呦鹿鳴，山有茅亭，世有隱者，不做佳賓。嗚呼！呦呦鹿鳴……”在世人發楞的當兒，已去得遠了。

程亦風玩味著這幾句話，越想越有深意：“撒鹽如冰”“寸步難行”指的可不就是方纔一幕？那麼前麵的幾句又預示著甚麼？他非得找這郎中問個明白不成！當下拔腳疾追，道：“你們回營去，點亮燈籠篝火，嚴加防備――先生，先生留步！”

“這些毛孩子也真不成話！”有兵士擔憂程亦風會遭受不測，跟了上來，“程大人要探聽狀況，倒不如上村裡的祠堂調集一乾人等來問話好。”

02/01/2008 typo correction

本身當然是絕對冇有領兵的本領，不過，賢人雲“知其不成為而為之”，君子死國，也算是死得其所！

“你不消砌詞抵賴！”董鵬梟怒道，“程亦風，你是落雁穀的大豪傑，我是無能之輩。你說三千兵馬能把山賊剿除――那麼你親身去剿除好了！”

主張定下，即傳令下去，叫全營馬上熄燈，兵士一概除下鎧甲放在軍帳以內，統統人撤到離山半裡之處調集。

內裡人道：“有何好笑？你說我解――巽卦初六，為長女。大人想的阿誰女子必是眾姊妹之長，巽又為風，流行百裡，此女子已到了百裡以外，風上雲宵為高，此女子現在身份高貴非常，風動不止為躁，此女子和大人必捲入一場紛爭當中，或許眾叛親離，或許國破家亡――不過，古稱種樹可得亨通三倍，巽既為木，大人若舍此女子，則前程無量。”

到村口就見到幾個孩童在玩耍，綠油油朝氣昂然的背景下，顯得格外親熱可兒，聲聲稚氣地唱著兒歌：“一頭鹿，一頭鹿，你來追，我來逐，刀來斬，鍋來煮，煮不熟，砍林木。”

黑男人愕了愕，罵道：“臭小子，這國事天子老子的國，乾你屁事？你去跟樾國人拚個你死我活，天子老子在都城裡摟著大小老婆風騷歡愉。樾國打來，咱冇飯吃，樾國不打來，就有飯吃了嗎？他孃的，天子老子昨兒個高興，就不讓殺鹿了，明天高興，又不讓吃大米了，後天再高興，說不準連樹皮也不讓吃――世上哪有如許的事理？這狗天子要來有甚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