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我又想起來問問方纔到底是誰砸了我,招子往中間一轉,就又瞧見了摔下的當兒接住我的那小我,那人見我看他,張嘴就喊了一聲,“小少爺。”
那會子我這麼想著,就瞪了一眼,揚手戳著他那下巴,講他,“就是他!是他拿東西把我砸下來的!”
我扭頭盯著那屋裡頭的一籃子海棠果,內心頭做起了策畫,雷子這小子也不曉得吃甚麼長大的,旁的都冇長,全長在個子上,清楚比我大不了多少,恰好高了一個頭去,我那老頭子說是美意,叫他來陪我做玩伴,這會子看著倒像是替他來看著我的。
那會子我料定自個兒是要把屁股給摔成四瓣的了,不想到底卻叫一雙手給接住了,接住我那度量的仆人,有張冇見過的臉,冇等我把人看清了,轉頭就叫趙四叔從他懷裡拽出去,交來回回重新到尾在我身上薅了一遍,“哎喲喲~小祖宗哎!你要吃海棠果,那屋裡頭不是有嘛,爬上去多傷害,如果摔出個好歹――”
他自個兒說著說著,又覺著有甚麼不對勁兒,俄然又咋呼了一嗓子,“趙雷那混小子呢!不好好跟著少爺,上哪兒偷懶去了!”
趁著雷子還冇返來,我三下五除二攀到那果子結得最厚的樹椏上頭,伸了手剛要摘果子,俄然就被下頭不曉得哪個不長眼的扔上來個東西砸著了屁股墩兒,這一下砸得我腳底一個不穩,結健結實就摔下去。
我不喜好他。
魚到底是冇摸著,偏是那一回,我那向來不著家的老頭子便來了,末端,我讓他叫人從那塘子裡頭拽出來,雷子叫他罰的在那塘子裡頭泡了一整天,幸虧是大熱的天裡,冷水泡著也就泡著,冇多大事兒。
我瞧瞧他那雙黑亮亮的招子,又轉頭去看了一眼那敞開的門裡頭茶桌上放著的海棠果,內心頭非是感覺那桌上放的,不如這樹上結得好吃。
不過這小子長了個子,卻忘了長長腦筋,來硬的我能讓他拎起來丟回屋裡去,固然曉得他冇阿誰膽量敢丟我,可我也不想做吃力量的事,揣摩了一陣,就跟他講:“好啊,就吃阿誰,你去,把籃子拿到背麵塘子裡去洗洗。”
這時候,我的小腦袋瓜子還不大能明白他話裡頭的意義,就隻曉得兩點:頭一樣,我確是個好少爺,除了偶偶然忽悠雷子兩句,倒也向來冇禍害過他,第二樣,爬這海棠樹實際算不得甚麼傷害的事,要不是那砸在我屁股墩上的東西,我也不見得會摔下來。
我倒不曉得甚麼是樂府,也不曉得那邊是江南,隻感覺“魚戲蓮葉”這四個字寫得極好,好甚麼?自是幸虧有蓮葉的時候,就有魚吃了。
他那廂剛落了話音,我腦筋裡頭就冒出了這動機,不為旁的,就為他喊我“小少爺”,我哪兒是甚麼“小”少爺?再如何也是花家的“大”少爺,此人不曉得哪兒來的膽量,就敢在我那“少爺”兩個字前頭加上個“小”,怕不是瞧不起我?
他不是冇因為我吃過苦頭,客歲夏至那會兒,後院塘子裡的荷花開得可好,那程子我正學了一首樂府,詩句是如許: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
我一起喊,一起抻著脖子望疇昔,比及他那小尾巴冇影了,我既活動活脫手腳,直接就往海棠樹上爬,這海棠樹足大,本來聽底下的人議論,它怕是有一百多歲了,一百多歲的樹,比它身邊的屋子還要高,我一起往上頭爬一起心想著,等我一百多歲那當兒,必定能比雷子這小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