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農_第八章 心冷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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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大郎自幼愛習武,又天生大力,他讓玉墨把岑二扶到他背上,揹著他便腳底生風地衝回暖梅堂。一起上,岑二孃給了疏影銀子,叮嚀她跑去內裡,請杏林堂的甄大夫來為岑二爺診治。

這二十多年的寒窗苦讀,兢兢業業,父親卻全然不放在眼裡。他一朝被黜,父親就翻臉無情,乃至連甘願從未生養過他的話,都說出了口。

岑三老爺肝火衝六合站在屋內,居高臨下地叱罵順服地跪在冷冰冰青石空中的岑二爺:“你這孽畜!當年你執意要娶林氏阿誰輕賤胚子時,我就曉得你是爛泥扶不上牆!自從你娶了林氏後,科舉之途便幾經波折,從未順利過!”

自他三歲被帶離周姨娘身邊後,這二十多年他跟在岑三老爺身邊,整天書不離手,哪怕在貼身照顧瀕死的老婆時,他也趁老婆昏睡之際,爭分奪秒地溫書。

縱使隔了幾層厚厚的衣物,那滾熱的茶水還是燙得岑二爺一個激靈,胸口熾熱的皮膚與胸腔內一顆冰冷的心兩廂對比,讓岑二爺一下經曆了冰火二重天。

看父親如許,岑家,是容不得他了。不過,他也並無留意。

岑三老爺目睹岑二爺被他罵得頭越伏越低,心中的悲忿、熱誠、絕望……各種情感交相閃過,難以按捺,終究全都化為肝火,直燒心肺,他猛地脫口而出:“我甘願從未生養過你,也比如本日叫你把我、把岑家的臉麵,踩到泥底!”

再回想他被奪職秀才的動靜,傳回西府不過一刻鐘。這一起走來,府裡那些昔日裡對他恭敬有加的奴婢,紛繁拿有色目光看他:或憐憫,或嘲笑,或鄙薄……更多的是輕視和看熱烈。

岑二爺將將排闥入屋,便被岑三老爺一個茶碗砸在胸口。

“那會兒你說甚麼?你‘自有主意,不會遲誤學業’。現在可好!你那笨拙而又自發得是的‘主意’害得你被黜,更扳連了我岑家百多年的好名聲!”

“你這孽畜!”岑三老爺幾步上前,衝到門口,指著岑二爺的鼻子罵他,“岑家自安身弘安府,曆經數代,秀才舉人、學士公卿都出過!這一百多年來,族裡還從未出過‘被歸農’的白身秀才!我岑家百年清貴的名聲,被你毀於一旦!你可知錯?!”

“兒子有罪,父親息怒。”

岑二爺終究放心腸墮入無邊無邊的暗中當中。

年僅六歲的岑三郎見父親吐血暈倒,被嚇得大哭不止。

這句話來得過分,饒是岑二爺鋼筋鐵骨,心智固執,也被傷得體無完膚。他俄然落空力量,癱軟在地。

現在父親昏倒不醒,二房還需兄長支撐。她這大兄脾氣樸重、率性磊落,是個錚錚小男人漢。可有一處不好,就是偶然行事過於莽撞打動,不免會出錯。

純真良善的岑大郎,一時被灌輸了很多後宅陰私算計,驀地發覺本身身邊的親長一個比一個更不堪的實在臉孔,又親眼目睹一貫馴良慈愛的祖父那般狠待父親,隻覺天下竄改太大,讓他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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