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瀅玉昂首看著她,麵色不定,目光微閃,暴露一絲鎮靜的神采。溶月倒是顯得麵龐平常,瞟她一眼,便移開了目光。沈瀅玉見她還是一如平常傲岸冷僻的模樣,舒了口氣,內心反倒安寧下來。
房裡一時人仰馬翻起來。
老夫人的丫環翠綺和碧錦一人忙著籌辦涼茶水,另一人忙著批示小丫環上來將碎瓷片和水漬清理潔淨。
老夫人冷哼一聲,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置於幾上,杯蓋和杯口碰撞,收回清脆的聲響,把中間的沈沁雪唬得一縮。
臨窗大炕上坐著沈府老夫人何氏,一身嶄新的玄紫色纏枝菊紋襖子,頭上帶了鎏金點翠老銀抹額,背後靠著大紅金線團花引枕,正在同坐在一旁的六女人沈沁雪說著話,眉眼帶笑,精力利落。
大師聞聲看了過來。
老夫民氣中沉悶,端起茶盞想喝一口壓下心頭的躁意,不想喝得太急,茶水還滾著,反倒把舌頭給燙到了。她驚呼一聲,手一甩,茶盞咕嚕咕嚕從炕上滾到地上,“啪”的一聲碎裂開,滾燙的茶水和陶瓷碎片濺到了離炕較近的沈瀅玉腳背上。
沈瀅玉大呼一聲,彈跳開來,恰好踩到旁側站著的貼身丫環寶笙腳上,一個冇站穩,腳底一踉蹌,撲倒在地,寶笙被她手肘一捅,也吃痛顛仆。
寶笙本身忍痛站了起來,沈瀅玉本就心中有氣,一轉頭瞥見她歪頭咧嘴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啪”的一巴掌就甩到她臉上,“你是不長眼睛嗎?瞧著我過來瞭如何不讓開?”
她低頭斂目立於房內,偷偷抬眼往沈瀅玉那邊看去,公然見她漲紅了臉,倉猝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囁嚅。溶月也不回嘴,隻一臉恭敬地站在那邊。
溶月解下大氅遞給雲苓,在屋裡略站了會,等寒氣微微散了,這才進了中間的暖閣。
溶月點點頭,麵色凝重,“方纔的事,你們就當作冇瞥見,就爛在肚子裡頭吧。”寧惹君子,不犯小人,臨時還犯不著為這事獲咎了蕭梓琛和沈瀅玉。何況,說出去,都是沈家女,本身的名聲也會受損。
老夫人撇過眼,冷了臉不說話,彷彿還在氣頭上。沈沁雪乃妾出,本就是軟綿的性子,隻因是二房的女人,老夫人常日裡才高看她幾眼,見這環境也不敢多說,咬著唇端坐在一旁。
溶月心底嘲笑,這是要借題闡揚了麼?一個指的是她,兩個天然說的是因為與蕭梓琛私會而來晚了的沈瀅玉了。
溶月不去理睬,行到房前,門口站著的小丫環見她過來,笑著問安,“見過郡主。”一邊敏捷地挑起猩紅氈簾,迎她進屋。
“嗯。”老夫人從鼻腔中擠出一聲來,斜眼看了她一眼,端起幾上的青花茶盞不緊不慢地吹了吹,又緩緩地喝了一口茶水,竟是冇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