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環剛出門,就瞧見深綠中裝點著紛繁白雪的橘花林背麵繞出來一個年青女孩兒,神采慘白,腳步踉蹌,倉促往這邊走。
正說著,內裡俄然一陣喧鬨。
榮宜已經疾步到錦環跟前,腳步有些亂,差點一步跌在錦環身上,“六mm……六mm可醒了?”
這兩日寅少爺病著,老太太本就擔憂,現在六女人又出了事兒,兩日都未醒,老太太隻怕更憂心了。偏外頭那管姨娘還要來添亂,真怪不得老太太如許好性兒的方纔都發了火,硬是叫人把她拖出了門去。
“是呢!”錦環笑著點頭,又扶住榮宜擔憂道,“五女人這是如何了?莫不是身子不爽?”說著又瞧了眼跟著榮宜背麵過來的小丫頭秋萍道:“如何不好生照顧你們女人?”
屋內,髮色斑白的榮府老太太一身茶青色福壽團斑紋上衣並同色江崖海水紋馬麵裙,端端方正坐在紅木透雕螭龍捧壽紋羅漢榻上,看向動手的薑氏道:“可查出來了?”
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頭蘭兒推開門出來時,女人一把撲疇昔想要抱住她的腿,“讓我見老太太一麵!”
在阿凝看來,這可真是丟臉丟到家了。她年紀雖小,但因有榮宓珠玉在前,她撤除對本身熟諳的人以外,平時行事都以崇高文雅、端莊大氣為圭臬,不知不覺間便養成一身貴族門庭的高高在上、不容輕瀆。她也是第一次曉得,本來在險境裡她能對個陌生人屈尊降貴到這個份兒上,的確就是小女孩兒撒嬌耍橫的勁兒嘛。
春季當空,瀾心院裡靜悄悄的,院中一排蒼翠青鬆傳來陣陣蟬鳴。正屋門口兩邊各四隻黃花梨鏤雕玉蘭牡丹花草紋樣的樹圍,種了一人來高的桂花樹,沉綠沉綠的,枝椏間開了粉白小花。桂花樹前,安溫馨靜跪了一個半舊的檀色根柢墨色團花上衣並棕色暗花裙子的女人。
東臨侯府汗青已久,祖上出過開疆拓土的將軍,也出過權傾一時的宰相,傳到現在這一代東臨侯榮成田的手裡,倒是個不溫不火的模樣。榮成田在國子監任了個閒職,日日隻去國子監應個卯,餘下的時候聽琴讀詩,品茶鬥棋,好不文雅閒適。倒是其同母胞弟榮成輝,現在任正三品吏部尚書,前程不成限量。
榮老太太和薑氏麵上一喜,都立即解纜往銜思閣去。薑氏先還勸道:“娘您就在這兒歇著,晚些時候兒媳讓阿凝過來給您存候就是。”成果榮老太太忙著拿了柺杖,被蘭兒攙扶著直接出門去了。
榮老太太目光一利,手中一串佛珠劃過兩粒,“就是翻地三尺,也得把那萬惡的小子找出來!欺負我東臨侯府無人麼?咒我老婆子死也就罷了,還差點要了我阿凝的命!”
這女孩兒約莫十二三歲,膚色白淨勝雪,容色清秀高雅,身姿略顯嬌柔細弱,一身青紅色打底白梅花刺繡鑲邊的褙子襯得神采愈病發弱般的灰白來。
“紫燕女人,費事你跟老太太說一聲我就是……討要一百兩銀子,給寅少爺請大師來驅邪啊。很靈……很靈驗的!”她拖著紫燕不放。
阿凝想到夜色山林裡那驚險又血腥的一幕幕,不由皺了皺眉,小臉上又暴露驚駭來。
真是太丟臉了!
“整整兩日了。”錦環道,“女人先彆急著動,等下先進些東西再說。”
“如何回事兒?”
阿凝天然也是想要查清此次遇險的原委的。她自問養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倒不知能有甚麼仇家對她如許煞費苦心。錦環嘴巴快得很,立即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又道:“少爺回府後曉得受了騙,便立即折了歸去,誰知半路上馬車又壞了,遲誤了些時候,纔回到九霞山。那會子我們就已經遇襲了。對了,女人,最後那群黑衣人是如何都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