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鬆了神情,低聲道:“兒子自是曉得的。”
陸兆業望向楚帝,絕望地發明楚帝已重拿起了佛經,與陸子響切磋起太後的經文來,好似他手中那捲由陸子響所呈的壽禮,比麵前儲君的婚事更加要緊。
陸子響也勸道:“皇兄是脾氣中人。如此赤忱,乃是功德,父皇不必起火。”
旋即,沈皇後又轉向陸兆業,慈愛道,“太子,你須知我們大楚最重的便是這‘長幼尊卑之序’。母後挑了沈家的大蜜斯嫁給你,也是順了這個理。沈大蜜斯未出嫁,沈二蜜斯如何訂婚?這事兒,便如嫡長承家普通,乃是天規地章,理所當然的。”
此事便如許疇昔了。
楚帝未昂首,疑道:“太子,你這是對沈大蜜斯不對勁?”
也怪太子太不知事,有甚麼事兒歸去談便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要楚帝收回成命,這豈不是在打沈家的臉,打她這個母後的臉?
另一頭的沈蘭池看到陸兆業這副震愕模樣,她暴露了無聲的笑。她的心底既暢快,又有一分龐大的憫然。暢快的是她終究甩脫陸兆業這隻過河拆橋的白眼狼了,憐憫的是陸兆業身為堂堂太子,竟真的被蒙在鼓中,一無所覺。
陸子響於回京途中墜了崖,斷了一條腿後,落了一身病痛,而後變作了半個殘廢。陸子響便是再有才氣,楚帝也不能將社稷交與陸子響手上,以是,他陸兆業的太子之位坐得穩穩鐺鐺,無人得以撼動。
臨死前,她還道――
他在心底咬咬牙,非常憤恨。
“蘭兒……”沈庭竹小聲道,“由爹來講便好,你不必勉強。”
“沈蘭池,你明顯……”他站了起來,惱道。
“我自有主張。”沈蘭池不急穩定,對兄長道。
一個“孝”字壓下來,讓陸兆業再說不得話,隻得跪下來請罪。
隻是,陸兆業始終露不出笑容來,緊繃繃的,像是被凍住了似的。他已經聽不到甚麼絲樂之聲了,隻感覺腦筋脹脹的。待到這熱熱烈鬨的一日終究告終,他失魂落魄地回到東宮,未曾梳洗,便疲累已極地倒在床榻上,昏昏入眠了。
說罷,他深深一躬,隻感覺渾身血都衝到了頭頂。
若非宿世陸子響摔斷了腿,落了一身病痛,恐怕楚帝還會如此生普通,從不賜與陸兆業一個正眼吧?朝臣向來都說,若非“嫡長不成廢”,若非安國公府勢大,這楚國社稷遲早是二皇子陸子響的囊中之物――現在看來,所言非虛。
醒來時,窗外恰是春季的第一場夜雨。無邊雨絲籠著漆夜裡的宮闈,淅淅瀝瀝,屋瓦上傳來如奏之聲。
固然,他確切是違背了父母之命。可父皇又何嘗不是用心的?父皇挑在群臣麵前如此痛斥他,直言他不堪為一國儲君,那便是在明示著父皇想要改立陸子響的心機!
“罷了。”楚帝道,“本日是母後的好日子,不成喧賓奪主。”
正在此時,卻聽到陸兆業那邊傳來一聲喊。
言語入耳,沈蘭池心底有些氣鼓鼓的,滿腔都是不屑。
沈辛固麵色不改,正想起家答話,他身側的沈蘭池便已兀自主了起來。
“父皇,兒臣心儀沈家二蜜斯沈蘭池。”他硬著頭皮,不管不顧道,“兒臣與沈二蜜斯兩情相悅,還請父皇、母後成全。”
說罷,皇後笑麵微動,問楚帝:“陛下,您也勸勸這個剛強孩子,說說臣妾說的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