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沈桐映最不平氣的人便是沈蘭池。一樣是沈家嫡女,可旁人都說蘭池樣樣都比她好。不管是麵貌、學問和儀姿,在旁人的口裡,沈桐映彷彿都是永久不如沈蘭池的。最令桐映不平的,則是沈家都說將來要做太子妃的人是蘭池,而非她桐映。
他自是感覺沈蘭池還是多打扮一番為好。這身碧藕色太素淨,不襯她豔光四射的容姿。
皇後見到她一身樸實,有些不對勁,便拔了發上一朵珠花,放入她堆鴉似的髻間,道:“本日何故穿得如此素淨?年青的女人家,還是要打扮打扮纔好。”說罷,皇後又轉頭去望陸兆業,“太子,你瞧一瞧,本宮說的對不對?”
這柳如嫣在家中行三,生得肥胖白淨,倒是個眼裡容不得刺的人。沈家飛揚放肆,兩位令媛更是目中無人,這令柳如嫣心底大為不豫。沈蘭池還好,隻是懶得理睬人;而那沈桐映則是個常常欺負人的主,愈發入不得柳如嫣的眼了。剛好沈桐映也是個不伏輸的人,是以柳如嫣與沈桐映小有些過節。
“如此潑天繁華,也不怕水滿則溢……”
“數日不見,姑姑愈顯年青了。”沈蘭池向皇後見了禮,笑說。
沈蘭池點了頭,望向窗外。
“見過太子殿下。”蘭池垂下眼眸,壓抑著心底的不甘與怒意。
沈皇後曉得,本日這宴席的配角是柳貴妃與二皇子,便冇有發話,隻是自顧自笑吟吟坐下了。她抬手,朝沈蘭池的方向招了招,又對宮女道:“去請沈家大房的蜜斯過來。”
實在,陸兆業心底是一絲淺淡的駭怪的。沈家這個名義上的表妹,自小便愛纏著他,老是“兆業哥哥”、“兆業哥哥”的喊著,好讓旁人明白,她是將來的太子妃。現在天她上前來,不稱“兆業哥哥”,隻稱“太子殿下”,多少令陸兆業……
再說了,如果真有人謀事兒,不另有皇後姑姑麼?
“美人嘛,穿甚麼都都雅。比方那阮女人,便是穿一襲蓑衣,都有人說她是不食人間炊火的仙女兒。”
她並不是因愛生恨。她從未愛過陸兆業,又何從談恨?她隻是不甘陸兆業操縱沈家坐穩太子之位後,卻又反手令沈家墜入深淵。
兩母女說罷,便去了安國公府門口。
麵前的女子淡施脂粉,一身素淨,可卻還是豔如一朵春睡海棠似的。眸光迴轉間,便稀有不儘的風情,彷彿天生便是該讓男人魂牽夢繞的美人。
想到方纔沈桐映那副惹人諦視標打扮,她隻得在心底暗歎一聲。如果她現在衝出去,要那沈桐映穿得樸實些,隻怕百口人都會當她瘋了。疇前風俗了的事兒,又豈是一時能改的?也隻能先從自個兒改起,再漸漸來了。
陸兆業似冇有聞聲皇後的話,好一會兒後,才遲遲轉過身來。他那張冷酷的、好像冰霜覆蓋的麵龐,一落入蘭池眼中,就讓她心底翻湧起一絲龐大的情感來。
沈桐映攬鏡自照,又取過一枚累絲嵌寶銀髮釵在髻上比了比,側頭問身邊的丫環紅袖:“哪一支髮釵更襯你家蜜斯?”
忽而,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原是後宮妃嬪與二位皇子來了。
“……起吧。”陸兆業望著她發間的那朵珠花,聲音淡淡。
“恰是。”陸麒陽笑著接上了,“沈大蜜斯便是這個樣兒,穿甚麼都都雅。穿碧藕色,特彆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