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並無一點難堪,言談之間落落風雅,“想是鄒先生咀嚼精奇,淺顯的茶水入不了先生的眼。”
“那鄒大夫肯脫手醫治的標準為何?”
燕羽聽了連連謝過,付了診金,讓徐嬤嬤送了出去。
燕羽看看天氣,中午還未到,昨日不是說好了下晌再來的嘛?從速讓婆子叫新月與白蘋起家,又讓徐嬤嬤開了水北閣偏廳。一陣慌亂以後,才請鄒大夫坐了,奉了茶。
燕羽早已叮嚀換了滾熱的茶來,鄒大夫坐下喝過一杯,皺了皺眉,“這茶不可。”
那鄒大夫見燕羽悄悄鬆鬆把話圓了返來。彷彿是用心給他泡了一杯味道寡淡的茶專做驅寒之用。這還不算完,連帶著又把他的醫術誇獎了一番。
鄒大夫一揮長長的袖子,“無妨事,下次你也幫我個忙就成了!”梁渭身材高大,這件長衫給鄒大夫穿了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非常風趣。
燕羽心中感激,換了見客的衣服,勿勿進了偏廳。
但是人家醫術高超妙手回春,就是現在說她人不可,她也隻要忍了!
鄒大夫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小女人有點意義!”
鄒大夫眸子轉了轉,“哎呀,這個釵我本想送小翠的。既然女人想要歸去,也罷!隻是那釵我冇帶在身上,過幾日你還遣徐嬤嬤來取就好。”
鄒大夫彷彿為了印證燕羽的話普通,接連咳嗽了幾下,點頭應了,去內間換過衣裳。
然後又深思了半晌,寫了兩張藥膳方劑交給燕羽,“小女人,你和這丫頭外傷較重,多少損及了底子。按這兩個方劑去藥房抓來少量藥材,燉些骨頭、雞鴨之類,一個月吃上三五回足以。不出半年,包管你們都是活蹦亂跳的。”
燕羽也不是至心難堪,隻是感覺這大夫非常古怪風趣。俄然心下一動,說道,“先生莫急,隻要治好碧樹,我也不會究查先生到底醫過幾例病人。隻是我有個不情之請,但願先生能夠承諾。”
哪有客人抉剔仆人家茶水的?這位鄒大夫真是個怪人!
燕羽是至心感激這位鄒大夫,一則碧樹的傷眼看就好了,二則診金確切不貴,使得她們在如許青黃不接的時候,得以喘氣。
本日行過針,碧樹已不像昨日那麼痛苦,神態仍就安祥。鄒大夫又要來筆墨,刷刷寫就了一張藥方。叮囑夜間病人即會醒來,湯藥需連服七日才氣散儘腦中瘀血。
燕羽趕緊客氣道,“真是過意不去,不但費事先生來回馳驅,還讓先生淋濕了衣衫。”叮嚀新月,“找件父親留在園中的衣衫來!”又複與鄒大夫言道,“現下雖是春日裡,風卻還冷,如若不嫌棄,換件家父的舊衣,先生看可好?”
燕羽一愣,這鄒大夫實在是個怪人,遂起了玩皮之心,反問道,“莫非先生都是采選過病症,合了情意才赴診?”
這端方真是奇特,普通的大夫都以醫者父母心自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那裡有規定隻醫治多少例病症的?再說醫術也與其他技藝一樣,都是熟能生巧,通過經曆的不竭堆集達到技術的進益,這個鄒大夫如何反其道而行之?
鄒大夫呲牙一笑,“小女人爽氣!不過你請我來診病,已算照顧我買賣了。”
那鄒大夫卻歎了口氣,“天下之大,病者之多,疑問雜症之廣,怎可破鈔風景在小病之上?可歎生之有涯,數十春秋彈指間,醫不儘天下奇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