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氏的一番話把錢姨娘吊得是七上八下的。回到重芳齋,錢姨娘倉猝找出了件天青色的素麵禙子給姚嫻換上,又摘了她頭上光鮮的大紅絹花和金釵,換了根銀鑲珍珠的簪子,如許一看,既合喪服的禮數又不打老太太的眼。
孫嬤嬤知她夙來謹慎,從不肯落人話柄,她也不催錢姨娘,二人說著話,又說到薑氏喜好的花腔子上頭去,錢姨娘又多坐了一刻鐘,趁薑氏快返來之際告了辭。
“可不是麼?一恍眼的,娡姐兒和嫻姐兒都要開端說婚事了。”薑氏悠悠道。
薑氏又想了會,交代孫嬤嬤,“如果錢姨娘轉頭來找你,你固然再提點她一二,態度上隨便些,彆讓錢姨娘看出我們心急,這事她著力也好不著力也罷,反正我們給了條道讓她走,彆說我這做嫡母的不為庶女考量。如果她趁機提出些銀錢物事的,你儘管給她,這回我們就瞧瞧錢氏的本領。”
薑氏感喟道:“我也不希冀她真能成事,以她和廖嬤嬤的友情,由她出麵讓廖嬤嬤在老太太身邊敲敲邊鼓,總好過你我冒然脫手來得得當。我拿嫻姐兒的婚事與她做買賣,隻要娡姐兒能回到我身邊,便是將嫻姐兒記在我名下又何妨。”
芙蓉院裡燈火融融,孫嬤嬤送走瑞珠後,返來同薑氏道:“話兒老奴是點到了,就瞧大奶奶有冇這個本領收伏住這劉婆子。”
孫嬤嬤歎道:“還是我們三房本身人最清楚,太太這麼些年來受的委曲還少麼?”孫嬤嬤彷彿找到了知已般,推心置腹的與錢姨娘道:“光說娡姐兒的事,外人看娡姐兒養在老太太身邊這是她的造化,可天底下誰情願母女分離的。就拿姨娘來講,當初太太就是看在姨娘到處為太太著想的份上,讓姨孃親身養著嫻姐兒,這是太太體貼姨孃的一片為母之心。可太太內心苦啊,這話我也就對姨娘說說,太太這輩子頭一個心願,就是但願娡姐兒能回到她身邊,這比甚麼靈藥良藥還靈。如果姨娘肯為太太解憂,不是我說,姨娘立了這麼大的功績,還怕太太不急姨娘之急?”
薑氏第二日規複了去蘊福堂存候。天還矇矇亮之際,錢姨娘帶著姚嫻進了薑氏的正堂,薑氏非常變態的讓錢姨娘奉侍她梳洗。
錢姨娘到底冇故意頭髮熱的承諾孫嬤嬤,隻道:“看嬤嬤您說的,隻怕太太看不上我這微末情意。不過有您待我這番推心置腹,我就算冒著被太太指責,也值當了。”
薑氏被小女兒給逗笑了,內心的鬱結彷彿都散開去。實在她經了此番變故,很有些看破世情之意。婆家群狼環伺的想要本身的命,孃家也式微了,丈夫更是無情之人。還是老話說得好啊,背景山倒,靠水水竭,這些年真是白活了。薑氏內心頭也有了籌算,既然大師都撕破了臉,那麼也該是為今後好好謀齊截二了。
錢姨娘被薑氏拿姚嫻的婚事來講道,心神早就亂了幾分,又提到姚娡,也不知薑氏是何意。
薑氏斜倚在窗前的雞翅木六角榻上,身上搭了條秋香色的錦被,並未答孫嬤嬤的話,倒是問起了坐在榻邊的小女兒:“姒姐兒,說說看,你大嫂子可有這個本領讓我們清淨幾日?”
錢姨娘瞧著孫嬤嬤與平常般客氣,不像是要求她的模樣,因而摸索道:“我也就這手活計拿得脫手,給太太做幾雙鞋也不值當個甚麼。這麼些年下來,太太看著倒是與我生份了些,今兒服侍了太太這一著,倒讓我想起當年與太太隨三老爺在都城的日子。一打眼啊這都十多年了,姐兒幾個眼看著也到年記要說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