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鑼的、打鼓的、抬轎的應有儘有,可走近一看卻不是人抬的肩輿,野豬抬轎、烏鴉敲鑼、老虎開路,騎在高頭大頓時的新郎官竟然是一隻紅皮狐狸,隻見他頭戴玄色簪帽,胸前彆著紅色的大話,一襲紅衣,點頭晃腦,那眼睛與人的類似頗具靈性,在霧氣中這迎親的步隊,顯得詭異至極。
村裡的許長庚為她送來了點心,紅紅的桃花酥看起來就像是心臟一樣的色彩,女子難以下嚥,隻是聽著內裡鑼鼓的聲音,怔怔入迷,嫁給妖怪,這是一件何其可駭的事情,但是為了村莊她義無反顧。
家家戶戶,吹拉彈唱,提早慶賀著來年的好收成,何人哀痛,何人難過?何人又會記得那削髮的許家女子。
山路一起上是崎嶇的,肩輿巔又巔啊,不知不覺就聽到了喧嘩聲。
新娘被送入了一間房屋,這是由一個山洞內裡,燃燒的紅蠟燭是嬰兒的手臂,坐著的暖和的床榻是清冷的石板,丫環們守在門內裡吃著茴香豆,收回嘎嘣嘎嘣的脆響聲,透過紙窗戶,去看那麼一眼,那裡是甚麼茴香豆,那是人的手骨跟眼球混著啃呢。
“正月十八,黃道穀旦。高粱抬,抬上紅裝,一尺一恨,倉促裁,裁去夫君,何如不歸,故作顏開,響板紅檀,說得輕巧,實在難猜,聽著,卯時那三裡以外翻起來,平仄,馬蹄聲漸起斬落愁字開,說遲當時快,排闥霧自開,野貓都跟了幾條街,上樹脖子歪張望瞧她在等,這村裡也怪,把門全一關,切膚之愛屬是非以外,這不,上馬方纔,那官人笑起來,那官人樂著深思了半天,隻哼唧出個離人愁,她笑著哭來著。”
大霧四起滿盈,肩輿漸行漸遠,直到消逝在了迷霧的絕頂,聽著鑼鼓喧天的聲音漸行漸遠,許家村的世人,紛繁鬆了口氣,這預示著前麵的一年,他們仍然能夠獲得狐仙的庇護,仍然能夠風調雨順,隻求狐仙娶了許家女子,切莫要另結婚了,誰也不肯自家後代嫁給狐仙。
日落西山,狐仙新郎走進了房間,他醉醺醺的可眼中帶著難以設想的高興。
紅窗下的她,麵龐慘白淒苦,村裡的已婚女性為她打扮打扮,那身紅色的嫁衣就像是赤色一樣滲人,薄薄的嘴唇抿了一口胭脂,悲傷欲絕的她已經忘瞭如何才氣夠哭的出聲,內裡的鑼鼓聲越來越近,打扮打扮的婦人們不敢誤了吉時,剛快退下。
叫開了門口的保衛,他原地轉起了幾個圈,隻見一陣黑風過後,本來的尖嘴狐臉竟然變幻為了一名粉雕玉啄的白麪墨客,看起來就像是一名混世佳公子一樣,那裡還會想到他是甚麼狐仙,似這等公子世上又有多少女子會不癡迷。
黑熊化形的門衛守在收支口,山羊扮演的司儀學著從人類那裡盜竊來的禮節,站在山間上,大聲祝賀的說話迴盪著,還是孩童模樣的小精怪們,在席間玩耍打鬨好不歡愉。
妖怪也怕妖怪。
淩晨的昏黃霧氣在許家莊飄零著,村口的槐樹枝丫嫩綠,天空灰濛濛的彷彿朝陽未曾升起,遠遠的就聞聲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一輛紅色的肩輿,從白濛濛的霧氣中走出來,離許家莊越來越近。
八月十三,黃道穀旦。
紅肩輿漸行漸遠,來到了一間山林裡,風兒吼怒著,天空冇有亮光,霧氣一向伴跟著它們,狐狸新郎大聲哼唱著,聲音尖細怪傑,怪物們大聲道賀著,唯有肩輿裡的新娘子或喜或哭,神采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