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那小廝微微昂首,見沈芸珂有些圓潤的小身子筆挺威儀地坐在那邊,圓溜溜的大眼睛中凶光畢現,模糊有邱家七娘當年的霸王風采,嚇得縮了縮脖子。
小丫環看得有些臉熱,紅了臉垂下頭去,輕柔應了個“是”。
那打掃碎瓷的小丫環將碎瓷碗一瓣瓣地撿了起來,俄然聽到了有人在喚她。
這拔步床有些高,沈芸珂現在小小一隻,腿短個矮,又被邱平疆的身子擋住了視野,底子看不到躺在內裡的覃淵的狀況。
叮嚀好了以後,沈芸珂便分開了這裡。
罷了罷了,管他醉著醒著,最遲明日爹爹便送他回府了,她還在驚駭甚麼?
“那現在要如何辦?”
沈芸珂坐在底座雕雙白鷺的低矮石凳上,看著東倒西歪還在極力相互攙扶著的兩個醉鬼,肉肉的小拳頭忿忿地攥了幾攥。
沈芸珂自認不是氣度寬廣之輩,她就是小肚雞腸還記仇,而三哥給她惹了這類費事——
一時候小廝同丫環全圍了上來。
這下沈芸珂就算踩在了踏步板上也看不到了。
沈芸珂正伸著腳籌辦下這踏步板,被覃淵俄然展開眼的行動嚇得一怔,小腿一軟,差點從踏步板上跌了下去。
這目光腐敗非常,底子不像是一個醉酒的人。
沈芸珂跳下了石凳,歎了口氣:“那阿棠現在先到後廚看看去。”
沈芸珂瞧著兩腮醉紅、傻嗬嗬地伸出三根手指比了個剪刀同覃淵劃拳的邱平疆,又瞧了一眼玉一樣白淨的麵上沾著酡紅醉意的覃淵,就感覺愈發頭疼,腮幫子氣鼓鼓的,像隻小金魚。
芸珂無法喚來了幾個小廝幫她壓住了亂撲騰的邱平疆,然後才氣瞥見覃淵。
韶韶居竹園內。
這幾碗醒酒湯裡,皆被她加上了三兩的黃連粉。
那小廝忙不迭地應了個“是”,緩慢上前欲分開勾肩搭背的覃淵與邱平疆,卻不知是被邱平疆、還是被覃淵一腳踹飛了出去。
沈懿安設好了邱氏,倉促地趕了過來,看著沈芸珂躍躍欲試的模樣,從速按住了沈芸珂的小身子道:“阿棠要做甚麼?”
邱平疆嘟噥著翻了個身,由平躺變成了側身而躺。
如此周而複始,沈芸珂在一旁看得焦急,難耐地將淺杏色繡了斑紋在袖口的袖子往上挽了挽。
沈懿摸了摸沈芸珂的頭頂說道:“阿棠莫急,爹爹這就讓後廚去燒了醒酒湯來,明日由爹爹親身去送這秦王回府如何?”
她一昂首,就見那在拔步床內側的覃淵側起上半身看著她,他那紅色的衣領上模糊可見黑糊糊的藥漬。
做好這件事以後,幾個丫環端著空了的青釉碗回後廚去了,隻留了一個小丫環在這裡清理著碎瓷片。
餘下的幾個丫環小廝手忙腳亂地給邱平疆與覃淵灌下了醒酒湯。
覃淵的膚色還帶著幾分病態的白,兩頰卻染了醉紅,愈發顯得麵色白淨,長睫之下桃花眼將眯未眯,躺在那邊的模樣溫馨非常。
她有些不放心,便踏上了拔步床的踏步板上,踮著腳尖探著頭往內裡瞧。
芸珂見覃淵像是真的醉了,也便安下了心來了,籌辦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