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他已經接到陳述,高寧和高靜向公主遞交了奏摺,想來就是這份了。
幾名嬤嬤和內侍過來,有人按住她的肩膀,有人掰開她的嘴,冰冷的金塊塞進她嘴裡的那一刻,她的麵前是一片赤色。
沈慧衝歎了口氣,聲音中儘是苦澀:“天子積勞成疾,已不能再育麟兒,而你是她獨一的子嗣,天子駕崩,理所當然,你便是下一名女帝,這不是逆天而行,又是甚麼?為父讓你為天子殉葬,成全你純孝之心,何錯之有?”
小時候她闖了禍,父親會幫她瞞著母親,還會趁著母親冇有留意,衝她眨眨眼睛。
沈慧衝慈愛地看著她,他的目光和天下間統統的父親一樣,乃至更加和順。
她挺起胸膛,她的外祖父是前朝定西侯周振,她的外祖母是前朝郡主,她的母親是當明天子,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金枝玉葉。
高青覺為何會在遺言中直指父親?
母親的後宮裡隻要一名禦夫,那便是她的生父沈慧衝。沈慧衝是讀書人,尤擅兵法,曾經做過母親的副將,與母親結婚後曾任征南左將軍。厥後母親榮登大寶,他雖領了驃騎將軍的虛職,用心致誌幫母親主持後宮。
她指著麵前的金塊,諷刺地問道:“那我呢?我可冇有逆天而行嗎?你也要替天行道?”
肖前不過是戔戔鎮撫罷了,卻敢在宮裡反對她,若說是他吃了熊心豹子膽那也不對,獨一的能夠就是有人給他撐腰。
肖前眼中一閃即逝的輕視冇有逃過她的眼睛,她的心沉了下去。
她俄然就明白過來,是了,父親剛纔說要送她去見母親,這是要讓她吞金他殺嗎?
她瞪大眼睛,不成置信地看著沈慧衝,沈慧衝臉上的笑容正加暖和,長長地歎了口氣,道:“天子冇有病,她隻是死了罷了,你不消悲傷,爹爹這就送你去找她。”
她呆呆地站在那邊,不哭不鬨,如同被人使了定身咒,直到一名內侍把一隻托盤捧到她的麵前,她這才復甦過來。
見她終究順服,肖前臉上現出對勁之色,不過就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人罷了,他隻是讓人攔住她,小女人就驚駭了。
何錯之有?
她笑了,母親一雙慧眼能識明臣,能識奸佞,卻冇能看破身邊人。
肖前也看到了那張紙,但是他並不曉得這是甚麼,他的視野從那張皺皺的紙上移開,落到那份奏摺上。
崔公公是在扯謊!
托盤上是幾錠金塊。
如同好天轟隆,她的耳邊嗡嗡作響,沈慧衝前麵說的話她全都冇有聽到,她猜到宮裡出事,卻打死也冇有想到,母親竟然死了!
她不動聲色,問道:“鑲翠和嵌碧呢?”
她上高低下打量著沈慧衝,她俄然嫌棄本身,她的血液裡為何會流著這小我的血?
崔公公站在宮門外,他跟著公主儀仗走在前麵,這時才方纔進宮。
看到她來了,崔公公的神采又慘白了幾分,強擠出笑容,上前給她見禮。
她冇有再看肖前,她的腦海裡重又閃現出紙上的那兩個字“禦夫”。
她神采微沉,對抬輦的內侍說道:“擺駕乾清宮。”
她百思不得其解,這時輦車已經到了乾清宮門前。
高家到了今時本日,竟然還想著向天子進言,幸虧這摺子是交到公主手中,公主隻是個嬌生慣養的孩子。
宮裡必然出事了,比母親抱病還要可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