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奶孃微動苦衷，停了手頭活計，對著燈影出了會兒神，才道：“罷了，你懂甚麼？這類事兒，剃頭擔子一頭熱是不成的，又或者緣分相乾，天子不急，你寺人急甚麼？”

趙黼站在床前，聽她幽幽說了這些，實在情難自已，便道：“好歹是兩年多未曾見麵，如何你一見我，就冇有好話？”

雲鬟本正滿心憤恨糾結，驀地聽了這一句，便昂首又看向趙黼，幽淡的燭光裡，見他雙眸已冇了先前的冷意，反而浸浸地如有幾分笑意，可那笑底下，倒是她也讀不出來的滋味。

是夜，燈火昏沉，林奶孃跟露水兒在外頭，一邊兒做針線一邊守著雲鬟。

趙黼蹙眉：“我找誰去？”細想她這句話，俄然啞然發笑：“你……你莫非是因為我母妃設席請那些人……”

啟事非常簡樸，因為就在她嫁給趙黼之前，晏王跟王妃兩人，便已經亡故了。

雲鬟見他曲解了，倉猝道：“打住，再說我便死了。”又氣又急，不由咳嗽了起來。

許是病的昏沉懵懂，麵前也有些看不清，一時竟也不覺著怕，還覺得是露水兒聞聲動靜出去了，誰知定睛再看的當兒，才發明並不是。

露水兒道：“我看女人也不似病的非常短長，如何就不能歸天子府了呢？”

是以固然經年未見，暗夜乍然相逢，卻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是他。

雲鬟方咳嗽了聲，淡淡道：“你敢。”

雲鬟正口渴，隻覺如甘霖普通，入喉非常津潤，不覺還想要些，俄然間想起趙黼方纔沾過口的，又抿了唇不語。

雲鬟歎道：“世子又不是第一天認得我，若覺著我逾矩無禮，就找那擅說好話又懂端方的人，豈不分身齊美？”

趙黼方纔出去之時，就聞聲她叫人，那聲音竟如走失了的貓兒一樣，弱而沙啞，他便曉得她公然是病了，上前來一試，隻覺到手底滾燙，又一片濡濕。

雲鬟見他麵色有異，卻也不想彆的。沉默半晌，因定神問：“世子為甚麼這會子來了？可知這兒不比鄜州，世子也是這個年紀了，如何還像是小孩子一樣？”

雲鬟身不由己微張櫻唇，趙黼將杯子一傾，灌她喝了兩口。

兩年未見，他還是這麼著，……氣質上更靠近她不肯回想的那人。但恰好記得最清楚不過。

趙黼又順勢將她的手握住了，掌心的手，綿且柔暖，他不由放輕了幾分力道，恐怕捏壞了，可卻又怕放輕了，便握不住了：“你是如何了，俄然病的這個樣兒？”

羅氏略一躊躇，便也承諾了。

羅氏便派大丫頭來看了一回，又叫請大夫來，倒也開了一副藥，漸漸地煎了吃。

她的聲音雖低，趙黼又怎會聽不清楚，一時啼笑皆非，轉頭看她一眼，偏說：“好好，那六爺先毒死本身嚐嚐。”舉手喝了一口，又走返來，扶著雲鬟道：“就算你死了，我也陪著你，如何？”

趙黼卻曉得她高熱的如此短長，隻喝兩口自是不敷，便道：“再給你倒一杯。你的丫頭也忒呆了，我在外頭都聞聲了，她還睡得跟死豬一樣。”

崔老夫人聽聞，驚道：“如何偏在這個時候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