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黼眨眨眼，嗤之以鼻：“今兒固然被我攔住了，保不準明兒，或者哪一日，我那二叔是個極重色的人，葷腥不忌的，你那薛哥哥生得又千嬌百媚，我看……”

趙黼望著她笑了一笑，才又坐定了看戲。

雲鬟道：“我雖自比薛哥哥，卻並冇把世子比恒王。”

趙黼瞳人有些收縮，緩緩放手，還是含惱帶慍的：“我是為了你好才如此，恒王叫他去是為了……”底下那句肮臟的話，天然說不出來。

底下那長隨正氣勢放肆，仗勢把那些人罵的狗血淋頭，驀地聞聲半空裡這個聲音，急回身抬頭一看，見二樓正座兒前有小我伏在雕欄上，雙手搭在一塊兒，正笑吟吟地望過來。

雲鬟情知方纔被他看了去，便低頭看著那鯉魚燈，道：“先前聽她們說，王妃所請的戲甚好。”

趙黼凝睇雲鬟半晌，眼底陰雲密佈，雷霆交集。

又聽那台上唱道：“你也合三思，然後再思可矣。你如本年紀小，我與你漸漸的彆尋個姻配……”

中間王振按著胸口，不敢出聲，方纔他有些擔憂恒王府的長隨瞥見自個兒，因而倉促跟梨園班頭交代以後，便豕突狼奔地跑了上來。

趙黼忽地有些發覺她的企圖：“你為何如許問我？”

薛君生聞言，微微一顫，就深低了頭，固然隔著油墨看不清底下神情，卻也能看出他的不安之意。

雲鬟深深垂首。

半個時候後，這一齣戲才閉幕，底下客人早鬨鬧鼓掌起來，薛君生拜謝過後，便入背景。

王振呆了呆，忙點頭如撥浪鼓，趙黼才道：“好，我喜好未幾嘴的人。”舉手把雲鬟往身邊拉了一把，讓她站在自個兒身側，方又轉轉頭去。

雲鬟垂眸，正對上他揚首回望的模樣，這如同頑童似的行動，加上他臉上的笑容，竟讓她的心在頃刻動了一動，就彷彿夏季堅固冰冷的地層，不知為何顫栗了一下兒。

雲鬟微微鬆了口氣，當下才又斂了心神看戲。

四目相對，雲鬟瞥見那兩重彩形貌的眸子底下，垂垂地從震驚轉作孜孜地高興，這類高興傳到她跟前兒，竟引得她也忍不住麵露淺笑。

雲鬟輕聲道：“隻是覺著，有些不幸罷了。”一句話說出，竟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

趙黼踱步走到薛君生跟前兒，細心看了幾眼：“這就落淚了？有甚麼呢……就哭起來？像是受了天大委曲一樣，如許愛哭軟弱，又進甚麼京？”

雲鬟盯動手上的燈籠，紅肚兜的娃兒喜笑容開，一臉天真天真，麵前不由閃現方纔薛君生含淚的雙眼，以及當日在洛陽相遇，風雨當中，那看著和順可親的少年，雖能為有限，卻仍極力相護。

不料趙黼竟硬生生攔了下來，雖不便出口，可雲鬟心中卻有些感激趙黼此舉的，特彆是聽那長隨在底下不三不四地說了那幾句後。

王振本覺得趙黼叫人是來誇獎的，不料竟說了這幾句，非常莫名駭然，又見薛君生如此，心中便有些憐憫，不知他到底是如何惹到這個霸王的。

趙黼道：“這名字也是古怪，把他叫上來給我瞧瞧。”

雲鬟道：“我本來也覺著他卑賤，但是想來想去，卻覺著我向來不比他崇高。”

薛君生愣了愣，便又看雲鬟，因上前施禮，道：“多謝……”

王振竟出了一身盜汗，忙取出帕子來擦拭，當下再也不敢從背後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