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應懷真當時也並未覺著本身的脾氣有甚麼不當。

中年男人搖了點頭：“照我看，不會。聖上雖則仁德，但最恨這些贓官貪吏，不然的話就不會讓你我當臂膀先斬後奏了。”

應懷真瞥見這一幕，心中一動，雙眸便有些發潮，忙低頭，粉飾地將苦藥一飲而儘。

兩人相視而笑，中年男人伸脫手來，在小唐的手上搭了一搭，複往前行，才走幾步，中年男人又道：“下一步就是泰州了，是了，你對泰州的那位應家後輩有甚麼觀點？”

此事就是指應蘭風在任泰州知縣時候，偏信黑婆之說，縱放已判極刑的黑天牛，最後還嘉獎她們母子兩人，導致今後，黑婆母子竟成了泰州一霸，為非作歹，無惡不作，偏因為有應蘭風的乾係，無人敢動他們，讓他們禍害百姓無數。

本覺得如此風韻華茂斯文一表的應大人，出身且又崇高，所配的必定也是個儀態高雅的大師閨秀，何況應蘭風對外經常嘉獎自家的“賢渾家”，言辭間萬般推許，讓諸人聽了不免神馳，覺得應蘭風金屋裡不知藏了何許神仙妃子，恍忽間驀地見了個嗆辣子似的人物，真讓這幫男人們一口氣在胸中堵得上不去下不來，幾近憋死疇昔。

不然為何至今想起，仍牽動五臟六腑莫名地抽痛。

而就在泰州中間的齊州，最熱烈的範公府街頭，有幾小我相偕徐行而行，前麵的幾位青衣精裝，不過是些侍從，而頭前兩人，細看便見氣度超凡。

小唐見問，臉上笑容微斂，漸漸說道：“說來也怪，本來這位在都城的時候名聲並不如何地好，也不見甚麼實在驚人的才學……被髮付泰州四年，向來政績平平，這幾個月，卻俄然之間申明鵲起，門生駑鈍，也實在有些撲朔迷離了。”

由此各種，也成為砍在應蘭風頸上的第一刀。

天公落雨，女兒病癒，現在壓在應蘭風頭頂的兩座大山都不翼而飛，一瞬清平天下，無窮之好。

——身為朝廷命官，公開行巫鬼之事，辱上愚民，以機謀私，罪大惡極。

毫無前兆地，麵前又閃現那漫天匝地地血紅，而那一人負手站在血泊當中，冷絕的眼神。

應懷真再也忍不住，雙眸中的淚紛落如雨。

肥大的梔子葉，光彩深綠如同極好的翡翠，上麵一朵雞蛋大小的梔子花開得恰好，潔白無瑕，似白玉微微有光，甜香便是從這裡傳來。

左手的一名流到中年，中等身量，貌不驚人，下頜幾縷文士短鬚，頭戴方士紗帽，一雙眼睛精光內斂，卻偏笑嗬嗬的，楞眼一看，彷彿是個薄有身家的起故鄉紳，正閒遊街頭，而他右手一名，身量略高，身形苗條，肩寬腰細，看來非常均勻舒暢，臉形比平常男人要溫和些，濃眉鳳目，光彩模糊，硃紅的唇微微上挑，似含笑似含嗔，正歪頭在跟那中年男人邊走邊說。

應懷真記得清楚，這是淩絕展開聖旨，所唸的應蘭風十九大罪行的頭一道。